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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孫仲謀,孫權的別號,三世紀東吳帝國開國皇帝。寄奴,劉裕的乳名,五世紀南宋帝國開國皇帝。元嘉,南宋帝國第三任皇帝劉義隆的年號(四二四一四五三)。狼居胥,即肯特山,紀元前二世紀,西漢王朝大將霍去病追擊匈奴,到狼居胥山,不見敵蹤。封,堆土祭神。倉皇北顧,劉義隆未作準備即行北伐,凡三次均大敗,劉義隆隔著長江,北望北魏軍營,面無人色。四十三年,辛棄疾作此詞時,距南下投奔祖國已四十三年。佛狸,北魏帝國第三任皇帝拓拔燾的乳名,劉義隆北伐的對手。廉頗,紀元前三世紀趙王國名將。)——辛棄疾作詞,最喜歡使用典故,被人認為“掉書袋”,但典故在手中並不阻礙感情奔放。
辛棄疾的詞不僅豪放,而且悲壯沉鬱。蘇軾的詞如日出時萬馬奔騰,長嘯道遊。辛棄疾的詞則如日落時兩軍生死鏖戰,縱是不悅耳的嘶喊,也出自肺腑。
史達祖,身跨十二、十三兩個世紀的偉大詞人。宋詞經過二百年的發展,到他而作出總結。十三世紀初,宰相韓侘胄北伐時,史達祖是幕僚之一。韓侘胄開罪了儒家學派的主流道學家,等到韓侘胄失敗,道學人士用毒惡的手段,大肆報復,史達祖被處黥刑——在臉上刺字後,貶竄,死在蠻荒。他雖然是政治鬥爭中的犧牲者,但他並沒有政治慾望。黥刑和道學對他的傷害,只更增高他的聲譽。他描寫春天燕子的《雙雙燕》:
過春社了,度審幕中閒,去年塵冷。差池欲住,試入舊巢相併。還相雕樑藻井,又軟語商量不定。翩然快拂花梢,翠見分開紅影。芳徑。芹泥雨潤,愛貼地爭飛,競誇輕俊。紅樓歸晚,看足柳昏花瞑。應是棲香正穩,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損翠黛雙蛾。日日畫欄獨憑。
(春社,立春後農村祈求豐收的祭神禮。)
如果把史達祖的詞跟前面各家的詞,作一個比較,可看出時間的元素,使它們大不相同。詞到史達祖,已完全成熟。他集結廠前人的精華。一字一句,一音一調,都有仔細的斟酌,跟中國畫壇上的工筆畫一樣的無懈可擊。但也像工筆畫一樣,不為後人留下餘地,就再也發展不下去了。
六 定難戰區建立西夏帝國
本世紀(十一)以來,宋帝國外與遼帝國和解,內部社會也相當安定,士大夫歌舞昇平,一切看起來都很好。但位於西北邊陲,河套以南的定難戰區(陝西靖邊北),卻於三十年代,脫離宋帝國政府,建立西夏帝國。
這是一個党項民族的國度,屬於羌民族的一支。四百年前七世紀時,一位姓拓拔的酋長把他們帶領著離開祁連山南麓柴達木盆地,投靠中國。當時李世民大帝特准他們定居在河套以南。九世紀時,因為幫助唐政府討伐黃巢有功,唐政府就委派當時的酋長拓拔思恭擔任定難戰區(陝西靖邊北)司令官(節度使),並特許他改姓皇家的李姓。以後跟其他藩鎮一樣,世代承襲。本世紀(十一)初,表面上雖然順服來政府,實際上仍維持著藩鎮割據的局面,不時地劫掠戰區界外的其他州縣。
三十年代一○三二年,定難戰區節度使李德明逝世,雄心勃勃的兒子李元昊繼位,即開始使用自己的年號。在以年號為紀年的時代,改變年號即是改變政治立場。李元吳制定西夏文字,大量翻譯華文書籍,提高党項人的文化水準。一面向西擴張,把陷落在回紇部落手中一百餘年的河西走廊,包括涼州(甘肅武威)瓜州(甘肅安西)、沙洲(甘肅敦煌)、蘭州(甘肅蘭州),全部征服定都興慶(寧夏銀川)。一○三八年,李元吳宣稱他是西夏帝國皇帝,向宋政府上奏章,請求冊封。中國版圖上,遂出現了第三個國家。
宋帝國當然不能容忍叛徒猖撅,皇帝趙受益下令懸賞,凡擒殺李元吳的人,就命他當定難戰區節度使。李元吳的反應是發動一連串不停止的攻擊。一○四○年,西夏兵團進攻延州(陝西延安),宋軍大敗,主將被擒,延州州長(知延州)範雍被貶。中央政府任命兩位知名的文職大臣韓琦、范仲淹到西境主持軍事,並命范仲淹擔任延州州長。范仲淹對軍事是門外漢,但他有宋王朝士大夫特有的對內宣傳技巧。到職只一個月,就自己宣稱,西夏帝國已警告他們國人:“小范老子(范仲淹)胸中有數萬甲兵,不似大範老子(範雍)可欺。”明年(一○四一),西夏兵團進攻渭州(甘肅平涼),正在鎮戎(寧夏固原)巡視的韓琦派大軍迎戰,在六盤山(寧夏隆德)下好水川(甜水河)接觸,一萬零三百人,全軍覆沒。韓琦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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