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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楞氣得爬上岸,一身溼漉漉地踩著滴水的腳印走上前,輕點了一臉青春痘的小妹妹,“小妹妹,借過一下好嗎?你再哭下去,她的命就真的給你哭楣了。”他將小紅提起放到另一側,隨即轉身大吼,“你們讓開點好嗎?氧氣都被你們吸光了!”馬上趴下身為昏迷不醒的若茴做心肺復甦術,他將她的頭側向一邊,緩緩地為她壓胸,足足做了好幾次口對口人工呼吸,才使她將胸腔裡的水吐出來,見她一連咳了好幾聲,他才暫停動作。
金楞找著負責的老師,但沒有一個年紀看來超過二十歲模樣的人,瞟一眼唯一身著便服的女孩,往她一比,“你是老師嗎?”
那女孩倉皇地猛搖頭。“我!不是!不是!是我們自己要來的。”
“那誰是班長?”他兇兇地吼了一聲。
大夥的手全部朝躺在地上的女孩一比,這讓他雙拳緊緊互擊了一下。
這時於嬙也抓了他的襯衫挨近他,要為他穿上。“那女孩還好嗎?”
金楞沒點頭,只說:“你先把我的襯衫給她穿上,再用大毯子包著她,以防她感冒。”然後舉頭看了一下晦暗的天空。“天色變了,就要下大雨了。”
“那你怎麼辦?”於嬙看著只著一件溼褲子的金楞正捲起褲腳,急著問。
“沒關係!我找阿福開車來幫忙,一會兒就回來。你先找出一個能正常回答問題的小鴨子!當然,除了平躺在地上的這一位例外。”說完就赤著腳,大步跑開。
那一個下午,暴風雨來得迅如閃電,傾盆而下的雨淹沒了整個草坪,此時正值中元節河水漲潮時分,北勢溪頓時如滾滾黃河奔波四處,不少小山路經雨水沖刷後,鬆軟的泥土經不起大型車輛的噸位,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坍方,交通頓時癱瘓。
於是,這一晚,二十來只的小鴨子全被安置在彭莊茶園的倉庫裡,啜著熱呼呼的竹筍肉絲粥,身心俱疲地聽著倉庫外臺著大風的呼嘯。唯獨那個叫小茴的女孩被抬進了大房子裡休息。
第一章
六月驪歌隨風拂過小草,穿過樹梢,一點一滴地流進了整個校園,它輕輕地灌進了莘莘學子的耳裡,殷勤地低喃、慫恿、鼓舞、催促。於是,他們群聚一堂,對光明的憧憬而歡喜,為大好前程而喝采,相形之下,眼底偶爾飄逝一閃而過的離別惆悵實在不算什麼。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是的,曲終人散又該如何?
是結束,也是開始!是離別,也是再次重逢的前引。臨別依依的珍重祝福,不就是為了確保自己也能得到別人的祝福嗎?曾經幼稚地以為不共戴天的“大仇家”就在今天和解了,因為今後不管你死我活皆互不相干,如果出了校園、入了社會後,還是成了宿敵,那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昔日的知心好友總哭得最是心碎。
問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捨不得多年來的歡樂時光。但是隨著這一天一年的遠去,才赫然發現,哭泣與心碎不為別的,只怕這份友誼無法長在。
在蓊鬱的校園裡,就在那高長椰樹底端的一棟莊嚴禮堂內,成千名身著黑袍的畢業生一一緊挨彼此而坐。呼呼而嘯的冷氣將風從兩側吹送至正中央,削弱了幾分盛暑的威力。
林若茴暮氣沉沉地坐在前排的領獎席上,她的眼裡缺少雀躍與歡欣,有的只是一片蒼茫的寂寥。一陣陣加強流電波的尖叫聲恰似不可抗拒的魔音直竄進她的耳朵裡,那麼尖銳、淒厲、擰人心疼。不要!若茴,告訴他們我不要了!我改變主意了!我要留下寶寶!告訴他們停止,錢我照付,求求你叫他們停止!求求你!求求你,這三個字縈繞在若茴的心底,驅之不散,沉甸甸地糾人心痛。那種痛是懊悔,也是憐惜!是不忍,也是憤怒。
“若茴!你說畢業後,我們還會不會跟以前一樣無話不談?我知道你不會變的,但我就不一定了。尤其是等我出國唸書後,就更難測了。”
唉!小紅,難道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以靜制動!太可笑了。如今你是靜了,卻苦了我們這些動的人為你擔憂。你生來怕冷、愛鬧中取靜,朱媽擔憂你在黃泉受寒、寂寞,於是不敢給你葬得遠。即便你走了,還是讓人滿心牽掛。
“現在要頒發的是法學系第一名畢業的殊榮。現在請林若茴同學代表朱茵紅同學上臺領獎。請林若茴同學上臺受獎。”
隔壁的同學以臂輕觸若茴。“叫你了!林若茴!”
“喔!”若茴猛地一驚,慌慌張張地起身,撞開了椅子。她微顛地爬上了階梯,來到臺前正中央,雙手一伸,接過獎狀。是從誰手中接過來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