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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宮中好事的人中,有人把露子姑娘叫做什麼‘蟲子姑娘’。”
“嘿。‘蟲子姑娘’嗎……”
晴明點著頭,拿過斟滿了酒的杯子,端到唇邊。
“那位姑娘似乎還說過這樣的話呢……”
博雅邊拿酒杯邊說。
“什麼話?”
“鬼和女人,都是不為人見才好……”
“嗬!”
晴明發出歎服之聲。
“難得啊,晴明,你居然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此人腦瓜子好厲害呢。”
“所以嘛,橘實之大人也很頭疼。”
“為什麼?”
“教給她種種禮儀和寫作,本想她就能夠出入宮中了,但似乎這位姑娘沒有這個意思。”
“噢。”
“她說討厭那種無趣的地方。”
“宮中無趣?”
“唔。”
“不是說得很對嗎?”
晴明浮出微笑。
二
橘實之的女兒——露子姑娘,自幼即異於常人。
之所以這麼說,只不過因為她的父母供職宮中。其實,露子作為一個小孩子再正常不過。
她的特別之處,就是她長大之後,依然帶著一個正常的小孩子的天性。
她喜歡觀察事物。
她喜歡觸控事物。
花草樹木、天空雲彩、石頭水滴——這些東西都是她充滿好奇的眼睛關注的物件。
如果下雨了,她會一整天盯著自天而降的雨水從棚頂滴落庭院,在積水裡形成一圈圈水紋。
在外面見到稀有的花草,也要帶回家來,栽種在庭院裡。
頭一次看見的花草或蟲鳥,她一定得問清它們的名字。
“那是什麼?”
如果她的問題得不到回答,她就讓人到處去了解。這樣還弄不清楚的話,她就自己給這些花草蟲鳥取名字。
她找來畫師,讓畫師畫下這些花草蟲鳥,然後在上面寫上名字。
長大以後,她便自己動筆來繪畫,為之取名。
露子對烏毛蟲尤感興趣。
烏毛蟲也就是毛毛蟲。
她捉了毛毛蟲回家來,放進籠子裡飼養。
一開始,毛毛蟲常常死掉,等到明白哪種毛毛蟲要吃哪種植物的葉子後,毛毛蟲死掉的情況就極少了。
籠子是木板做底,木條做方形框架,四面和頂上蒙著紗布。
把毛毛蟲放進籠子,再放入它們愛吃的葉子,然後透過紗布觀察蟲子吃掉葉子的模樣。
有時候,露子會開啟籠子,取出裡面的毛毛蟲放在手心裡,托起來看個沒完。
照料露子姑娘的侍女們對她的這種舉動都惟恐避之不及。‘“這毛毛蟲有什麼可愛之處嗎?”
曾經有一位侍女這樣問她。
“呵呵,因為有趣所以有趣呀。”
露子姑娘這樣回答。
“雖然現在它沒有翅膀,但這個地方會長出翅膀來,它就會飛上天空了。這多奇妙啊。奇妙才有趣嘛。究竟是什麼在起作用,讓它這樣變化呢?我一想到這樣的問題。
就會整天想著,一點也不厭倦。“
“可是,它現在還不是蝴蝶。連兩片翅膀都還沒長出來的毛毛蟲,怪嚇人的。”
“喲,你不知道嗎?蝴蝶的翅膀不是兩片,是四片!
我不是說蝴蝶有趣,也不是說毛毛蟲有趣,是毛毛蟲變成蝴蝶這件事情有趣!
儘管露子作了這樣的解釋,侍女們還是不理解。
“人之愛花、蝶者,尚虛幻焉。人當究其根本所在。”
世上的人對於花、蝶之類,僅以其外觀來決定它們的價值,這是很奇怪、很虛幻的事。帶著追求真理的態度,尋找事物的本質,才是興趣之所在——露子姑娘說的這番話,如同出自今天的科學工作者或學者之口。
“以心觀之,雖烏毛蟲亦具深意焉。”
露子姑娘說的是:仔細看它,雖然只是一條毛毛蟲。
也很不簡單呢——它包含了許許多多的問題!
她收集的東西,並不僅限於毛毛蟲。
她既養了貓、狗和小鳥,還養了蛇、蟾蜍等。
因為侍女們對此避之不及,露子姑娘身邊倒是不知不覺中聚集了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她就支使他們去捕捉螳螂、蝸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