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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博雅雙頰微紅。
“蜜夜……”
晴明避開博雅直視的目光,對穿著櫻襲的女子說道:“博雅的杯子空了。”
名蜜夜的女子會意,又為博雅的酒杯斟滿。
“你又逃避啦,晴明。”博雅說。
“逃避?”
“是因為你先問我怎麼了,我才正經回答你的。可你現在卻想轉移話題。”
“嘿,也談不上逃避什麼的。”
“看吧,你就是那樣。”
“又有什麼事?”
“你剛才笑了。”
“笑就等於逃避?”
“不是嗎?”
“你看,你還是用那樣的眼神來看我。”
“眼神?”
“博雅呀,不能用那樣直通通的目光來看人嘛。”
“這樣的眼神讓人家不自在?”
“是不自在。”
晴明實話實說。
“你總算坦白了。”
“嗯,坦白了。”
“難得老實一回嘛,晴明。”
“我就佩服你。”
“為什麼佩服我?”
“我能以方術操控鬼神,但你自己本身的存在就能驅使鬼神。”
“我?驅使鬼神?”
“對。你是能驅使鬼神的,博雅。”
“我什麼時候驅使鬼神了?”
“就是這樣。”
“怎樣?”
“正因為你對自己的力量無所察覺,所以鬼神也為之動容,博雅。”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才好。”
“喂,晴明,你不是又想說那些莫名其妙的咒來蒙我吧?”
“沒那回事。”
晴明取杯在手,說道:“不如說說要緊事吧。”
“要緊事?”
“你今天晚上是有事來的吧?”
“嗯,有事……”
博雅點頭承認。
“我看你剛才一直對櫻花很在意,莫非事情跟櫻花有關?”
“的確不能說跟櫻花沒有關係。”
“是什麼事?”
“其實是藤原伊成大人的事。”博雅說。
“是一個多月之前,在清涼殿演奏琵琶的那位伊成大人嗎?”
“正是。他曾和我一起師從已故式部卿宮學習琵琶。
算得上冠絕一時的琵琶高手。“
“他怎麼了?”
“他這三天來行為舉止頗為怪異。”
“怎麼個怪法?”
“這得從四天前的事情說起了……”
於是,博雅開始敘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三
伊成和藤原兼家一起外出到船岡山,是在四天之前。
據說在京城北面——船岡山的中腹,長著一棵古老、巨大的櫻樹,此樹今年花開得尤其好。
兼家聽聞此事,說道:“走一趟瞧瞧去,看好成什麼樣子。”
他讓人備下酒菜,帶著隨從前往。
被邀與宴者,是伊成。於是,伊成帶上琵琶出了門。
到了一看,櫻花果如傳言所說那樣豔麗異常,眾人便在那繁花之下飲酒誦歌,伊成彈奏琵琶。
彈過一通琵琶之後,伊成吟誦了一首和歌。
春來繞彩霞,群山盡櫻花。
一朝飄零落,何惜顏色改。
“《古今和歌集》有這首作者不詳的和歌。如果說花開花落、世事無常乃人之命運,那麼,古人主張春夜秉燭夜遊,實在有他的道理。”
伊成徵引唐人詩歌,深為嘆息。
“櫻花這東西,實在是令人牽掛。”
據說他這樣說過。
四天前,伊成早出晚歸,但第二天他又出門而去了。
這回是獨自一人,而且是晚上出門。
伊成說,無論如何也要夜晚獨自一人在那棵櫻樹下彈琵琶,於是出門而去。希望夜晚在櫻樹下面彈琵琶——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地點也不能沒有選擇。晚上到那裡去,路程算是相當遠的。旁人來看,事情未免有奇怪的地方。
準確地說,他帶了一名僕童前往,但伊成對他說:“你在這裡等候即可。”
他讓僕童在離櫻樹不遠的地方等待,自己抱起琵琶,獨自來到櫻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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