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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王”的少年羋心對項羽的種種惡魔行徑始終心有餘悸,對大臣將軍們憂心忡忡而又咬牙切齒地說:“項羽為人,剽悍猾賊!項羽嘗攻襄城,襄城無遺類,皆坑之!諸所過之處,無不殘滅!”剽者,搶劫之強盜也;悍者,兇暴蠻橫也;猾也,狡詐亂世也;賊者,虐害天下也,邪惡不走正道也。少年楚懷王的這四個字,最為簡約深刻地勾出了項羽的惡品惡行。也許這個聰明的少年楚王當時根本沒有料到,因了他這番評價,項羽對他恨之入骨。此後兩三年,這個少年便被項羽以“義帝”名目架空,之後又被項羽毫不留情地殺害了。少年楚懷王能如此評判,足見項羽的酷烈殺戮已經惡名昭著於天下,內外皆不齒了。後來的關中秦人之所以擁戴劉邦,罵項羽“沐猴而冠”,正在於項羽這種“諸所過之處無不殘滅”的暴行已經完全失去了民心。
太史公曾對項羽的種種兇暴大為不解,在《項羽本紀》後驚疑有人說項羽重瞳,乃舜帝之後裔,大是感慨雲:“羽豈舜帝苗裔邪?何興之暴也!”《索隱述贊》最後亦定性雲:“嗟彼蓋代,卒為凶豎!”很是嗟嘆他這個力能蓋世者,竟成了不可思議的兇惡之徒!也就是說,項羽之兇惡為患,在西漢之世尚有清醒認知。不料世事無定,如此一個惡欲橫流冥頑不化的剽悍猾賊,宋明伊始竟有人殷殷崇拜其為英雄,惋惜者有之,讚頌者有之,以致頌揚其“英雄氣概”的作品竟能廣為流播,誠不知後世我族良知安在哉!是非安在哉!
項羽歸來後,劉邦也送來了那個楚懷王的子孫。
項梁立即與劉邦共同擁立了這個少年羋心為楚王,名號索性稱了楚懷王,以聚結激發楚人思楚仇秦之心。公然宣示的說法,自然是“從民所望也”。新楚定都在盱眙城③。之後,項梁與范增謀劃出了人事鋪排方略:拜陳嬰為楚國上柱國,封五縣之地,與楚懷王一起以盱眙為都城,實則以陳嬰為輔助楚懷王廟堂的主事大臣;項梁自號武信君,統率楚軍滅秦;范增項羽等皆加不甚顯赫之爵號,然執掌兵政實權。
對於劉邦,項梁納范增之謀,以兩則理由冷落之,以免其擴張實力:一則理由是,項劉共同擁立楚王,劉邦非項梁部屬,項梁無由任命劉邦事權政權;再則理由是,劉邦之沛公名號,原本已是諸侯名號,尚高於項梁的“君”號,故無以再高爵位。如此,劉邦還是原先那班人馬,還是原先那般稱號,沒有絲毫變化。
慶賀大宴上,項梁藉著酒意慷慨說了如前種種理由,深表了一番歉意。劉邦哈哈大笑道:“武信君何出此言也!劉季一個小小亭長,芒碭山沒死足矣,要那高爵鳥用來!”項粱也大笑一陣,低聲向劉邦提出了一個會商事項:他欲親會張良,會商在韓國擁立韓王,以使山東六國全數復辟,大張反秦聲勢。項梁說:“此天下大局也,無張良無以立韓王,盼沛公許張良一會老夫。”劉邦還是那種渾然不覺的大笑:“武信君此言過也!連劉季都是武信君的部屬,何況張良哉!”說罷立即轉身一陣尋覓,不知從宴席哪個角落拉來了張良高聲道,“武信君,先生交給你了,劉季沒事了。”轉身大笑著與人拼酒痛飲去了。
項梁也不問張良任何行蹤之事,只恭謹求教韓國立何人為王妥當?張良說韓國王族公子橫陽君韓成尚在,立韓王最為得宜。項梁正色道:“若立公子韓成為韓王,敢請先生任事韓國丞相,為六國諸侯立定中原根基。”張良一拱手笑道:“良助立韓王可也,助韓王徇地可也,唯不能做韓國丞相也。”項梁故作驚訝,問其因由何在?
張良笑道:“我已追隨沛公,甚是相得,再無圖謀伸展之心也。”項梁默然片刻,喟然一嘆道:“先生反秦之志,何其彌散如此之快矣!”張良淡淡道:“反秦大業,良不敢背離也。唯反秦之道,良非從前也。武信君見諒。”至此,項梁終於明白,老范增所言不差,今日張良已經不是當年張良了。
丟開心中一片狐疑,項梁反而輕鬆了,宴席間立即與劉邦范增張良項羽等會商,決意派出一部人馬擁立公子韓成為韓王,張良以原任申徒之名,襄助韓王收服韓地。次日,楚懷王以盟主之名下了王書,張良帶千餘人馬立即開赴韓國去了。旬日之後,韓王立於潁川郡,收服了幾座小城,便在中原地帶開始“遊兵”了。
韓國立王,原本已經復辟王號的齊、燕、魏、趙四方大感奮然,立即派出特使紛紛趕赴盱眙來會項梁。此時所謂六國諸侯,除項梁部尚可一戰外,其餘五國王室軍馬盡皆烏合之眾,根本不敢對秦軍正面一戰,一心圖謀將這杆反秦大旗趕緊擱到楚國肩上,自己好有避戰喘息之機。於是,用不著反覆磋商,幾乎是一口聲地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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