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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貴妃生子,於他們大房是福是禍還真是難說。把這念頭給賈璉一說,賈璉腦子一熱,把心窩子裡死壓著的話也倒了出來,他道:“你後宅婦道人家,有些事不清楚。我擔心的可不止這一樣!牛、柳、陳、馬、侯、石和咱們寧榮這八個國公家,再加上南安、北靜、西寧、東平四異姓郡王,哪家裡沒往宮裡送過女孩兒,除了咱們家貴妃,其他不是落選另嫁就是在宮裡作個低位份的嬪妃,連浪花兒都沒濺起一個來!老爺小時是太祖母膝下教養的,也受兩代國公爺的喜歡,一次他醉了說胡話,正讓我聽見,老爺說什麼‘國公爺那時說四王八公同氣連枝,就是幾代女孩兒肚子都不爭氣,沒生下個龍種來,要不然…’嚇得我臉都黃了。這話也成了我的心病,這回貴妃產子,我私底下注意著,你道怎樣?”賈璉嘆口氣。鳳姐臉白白的,伸手打他一下子,“怎麼樣?你倒是說呀!”搓了一把臉,賈璉苦笑道:“還能怎樣,你別看面上他們只送來那麼些賀禮罷了,可私底下當家立戶的爺們兒來過幾次了,也見過老爺,也去過東府珍大哥哥那裡過!回回都是偷摸著,不是密謀些什麼還能是什麼!要不然我以往和珍大哥哥那樣好,如今怎麼也不去那府了?幸好咱們大老爺也就醉後胡謅兩句,輕易連院門都不出,要不然我這心裡……唉!還有,咱們家老太太多久不出去赴宴了?可貴妃生了孩子她病好了就立馬往各府去參加宴席。”賈璉愁眉苦臉:“當今有多愛重端肅親王,就沒個人不知道的。要是小皇子早些年出來,興許還有那麼些可能,可如今端肅親王都多大了?便是我這混日子的都知道皇上屬意他作太子,端肅親王又不是無能的,不只東北西北兵權握在他手裡,暗地裡的權勢有多大誰能知道。我就怕那些人腦子發熱,惹出些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鳳姐臉色煞白,死揪著賈璉的袖子不放,把賈璉唬了一大跳,後悔自己說出來這些嚇著她,忙向門外喝道:“平兒,快去請大夫來!”平兒聽見,哐啷進門來,看一眼鳳姐就要往外衝,被鳳姐喝住,“平兒,回來!”又白著臉兒對賈璉道:“我沒事,一口氣岔著了,這都戍時末了,二門早就落了鎖,興師動眾的可就瞞不住了,也不好解釋。平兒,給我倒碗水來。”平兒早就捧著一碗熱熱的水過來。幸而白天請來的大夫留了安胎的方子,平兒早去抓了藥來備著,服侍鳳姐喝了水,趕忙去小廚房煎一副藥來。鳳姐喝了藥,慢慢平復下來,賈璉才鬆口氣,幸而鳳姐的肚子始終沒痛。賈璉不敢再說什麼,唯恐再驚著她,便命熄了燈,叫平兒去外屋榻上守夜,他摟著鳳姐歇下了。鳳姐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忽而小聲道:“最好隨也別來打咱們的主意!”要不然可別怪她心狠,她愛權勢富貴,卻更想她們一家子好好的,大姐兒和肚裡的哥兒平平安安的長大!“為著咱們哥兒和大姐兒,咱們總得好好謀劃謀劃,思量思量。”賈璉忽然出聲。這才發現他原也沒睡,睜著兩隻眼睛直直瞧著帳子頂。他本也以為他這輩子興許也像寶玉似得,不會有嫡子了,他素日裡行事那般沒有章法,原也有這個原因,本來麼,他到這個歲數,別說嫡子,就是庶子都沒一個,他心裡未必沒有怨恨鳳姐的意思,是以,夫妻兩個才漸行漸遠。這會兒鳳姐肚子裡有那麼個小人兒,能日後給他摔盆扶靈,能撐門立戶,他心裡便有了使不完的勁兒,以前那些得過且過的想法一下子都拋到腦後去了。原本他發現了那些事情,雖然忐忑,但還抱著能過一天好日子就過一天,隨他們去的意思,可現在他得為兒子、孫子想!……這一回杏榜,史墨和賈環赫然在列,且名次都在一百名以內,叫元舅舅很是鬆了口氣。只這兩人待遇截然不同,史墨雖分出了保齡侯府單過,可元小舅舅為他闔府歡慶,賞盡府中上下不說,還親自去放了一掛炮竹,之後拉著朱親王酩酊大醉,商議好待他過了殿試便祭告先祖;賈環這一邊呢,賈政雖然高興,卻也不敢違了賈母的意,賈母的意思是宮裡老聖人貴體有恙,貴妃和小皇子身子嬌弱,大肆慶祝反倒不好…云云。反而賈母與賈政說過話後,賈政便把賈環叫去書房,命他和睦兄弟、扶助嫡兄。賈環什麼都沒說,他的心腹小廝平安唯恐他傷心,還變著法子憋出幾個笑話來逗樂。賈環搖頭笑了:“行了,你這猴精的小子,別杵我跟前了,去你墨大爺那裡通個信,叫他這幾日別過來這府裡,有事兒只管使人叫我出去。”想了想,又道:“來回都避著人,啊。”政二老爺和這府裡的這般作態,倒更定了賈環的決心,他想著:不都說他藏奸麼,他便是真藏奸又怎地。是,他賈環就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富貴,背棄了家族,他做得出日後便也不懼怕人說。他賈環就是自私又如何,為著那人,為著待他好的元小舅,便反了這藏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