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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哭的悲切,她身後六七歲年紀就揹著簍子幹活的小男孩也低頭抹眼淚。人群裡好些人都被感染了,罵什麼的都有,還有幾個小夥子上前來推攮賈寶玉,看賈環的眼神也不善。賈環垂著頭,心情低落的模樣,倒是後頭的門房上前來護住他和一群半大小子,虎著臉冷道:“別說我們爺吃過喝過那府裡的,就把這作孽的事攤到我們爺頭上!我們爺白背了多少掛落,都是為著他是那府裡的兒子,可我們爺早就分出支脈來了,如今可不興連坐——我們爺可沒用過一釐一毫的那黑心錢!你們去打聽打聽,我們爺拼出活路立住腳後接濟了多少人,那都是我們爺自己賺的家當,早就償了那出身的債!”賈母心裡頭發慌,如今榮國府跟過街的老鼠似得人人喊打,她千算萬算沒料到賈環竟然不避諱他的出身,當眾指出榮國府來。角樓上,平安急的在史墨身後團團轉,史墨倚著窗稜,很是閒適的模樣:“急什麼。”平安哪哪都好,忠心又勤快,就是這腦子不轉彎兒,可也就是因著他腦子簡單,才會事事都無條件聽主子的,不像那些聰明人主意大,反而最受賈環和史墨信任。前些年他們身邊的一個老掌櫃背主的事情可給這兩人好生上了一課,從那以後,賈環和史墨就學會了‘三權分立’‘術業專攻’,再沒有說完全倚重扶持哪一個,不管裡頭外面,權利不會都把持到那一個人手中,而管事們還得為他們手底下人的錯負責,要想再當個睜半支菸拿著主子家事務賣好的‘老好人’就等著被收權打發罷,反正削尖了腦袋趕著上進的人有的是。平安這才站住腳,兩眼擔憂的看地下,那架勢,彷彿時刻準備著下去救他家大爺似的。史墨哂笑,依他看,環兒這是表明立場呢——今兒這事一出,他與‘前榮國府’站在對立面的立場就定了,還能堵住那些個酸話,便是有人想要詆譭環兒‘六親不認’也得先掂量掂量。直到賈母的衣裳都被人扯破了,賈環才抬起頭來,朝著眾人拱手道:“非是我賈環忘生恩不孝,實是不能。想賈家先祖鐵馬金戈,拋頭顱灑熱血立下汗馬功勞才得了這一份家業,直至祖翁生前賈家還是積善的人家,可祖翁一去孝道之下,合族中唯國公遺孀輩j□j份貴重……到如今家敗業破,子孫流離,連祖翁也被連累,被死後削爵削封!聖上寬仁,念祖翁往上積善行德之舉,免了合族死罪。早在知曉利錢惡行的時候,環就以將半數家業奉去戶部,不為贖己不查之罪,而是為因此受難的百姓盡一點心意——環自知嫡府乃絕子孫的罪孽,而環確確出身榮府抵賴不得,故此罪孽環需擔當一份!此後行善積德自不必說,且賈環再不論親成家,斷絕子嗣,以慰枉死百姓之靈!月前,環已認好友之子為義子,身後事算有託付……”賈環這幾句話說的又狠又絕,令人震撼。只這幾句,已經引著眾人把榮國府賈氏宗族罪惡的源頭定在了賈母身上,祖父在時家聲還清明,祖父一去賈母把持國公府,才會弄到如此地步,若是這事按在別人身上,定會有扯出許多質疑來,只賈母不同別人,她放利子錢的罪證是由刑部公佈的,她攀扯誣賴兒媳孫女為她頂罪的事也由牢頭傳出來,這樣的毒婦,作出什麼事人們都不會驚訝。況且賈環要斷絕自己子嗣贖罪的話也著實震撼人,這樣的態度,天地可鑑其心性之良善呀。史墨在角樓上搖頭哂笑,環兒幾句話,就一箭三雕,不僅套住了賈母,表白了自己,還把日後他無妻無子引來猜疑算計的麻煩給解決了,那做派端的是正氣凜然,叫人佩服!賈母如何,已不必去管她,總之從今日過後,賈環終於完全擺脫榮國府庶子出身的陰雲,朝堂、民間再也無人能借此詆譭打擊他。還成就了絕好的名聲。此計甚妙。史墨輕輕擱下玉盞,慢條斯理的整整衣冠,笑的溫良正直:“該小爺出場了!”這時候不給賈母當頭一棒,更待何時?!“怎地如此嘈雜?賈兄這……是?”史小墨廣袖長衫,如玉君子的模樣。賈環自說完那話,便肅穆再拱手,轉身進去了。正好在影壁後頭和史小墨交換了眼神。門房處的管事上前打千道:“墨大爺,這……唉!”此時拙復園外頭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只賈環的話鏗鏘震耳,那些人一時被鎮住,此時看史墨模樣,不禁都思忖這大概就是賈爺那位好友了罷,瞧瞧這通身的氣度,能和這樣的人相交,果然賈家這位小爺是個好的。史墨看見狼狽在地的賈母,臉色一冷,只當瞧不見,對著人群拱手道:“請大家散了罷。”門房等人也紛紛道:“散了罷,散了罷。”只是明顯還有戲瞧,這些人被一波三折的戲碼子引住,顯然不願意走。倒是賈母,看見史墨,有些變色,此時她可不會認為史墨是她孃家侄孫子了,她想的是這反叛種子來了之後處處幫著賈環跟她作對,若不是史墨,興許她還不會這般慘。絕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