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第1/2 頁)
“誤會,還能有什麼誤會!”賈母的淚珠子掉的更急了,那壯實的後生越發被激怒。清瘦些的後生不著痕跡的後退半步,他也出身豐裕人家,祖父母尚在,五六房人三世同堂,看多了相互之間不著痕跡打機鋒下絆子的作態,實際上,他喜歡親近身邊這個朋友也是因為喜歡他正直單純的品性,如此,見賈母這無聲勝有聲的作為心裡就是一突,繼而憤怒,他們憐貧惜弱好心幫忙,卻是叫人當了槍頭子使?“伯建!勿焦勿躁!”清瘦後生揉揉眉心,有些無奈,這個傻子,別人就是要他衝上去跟人打擂臺呢!“正禮,我……”幸虧那憨實的後生像是很聽同伴的話,好歹沒捏著拳頭打上人家的門去。賈環在門內已經站了盞茶時候,看著門外這場鬧劇,心內冷笑不已,估計老太太也就這點本事了,想造勢,藉助言論名聲來逼迫他讓步?既然堂而皇之的帶著賈寶玉可憐巴巴的住進他和墨哥兒的府裡?然後設法拿捏住他們兩個繼續作她高高在上的老太太?最後榨乾他們身上的每一點利用價值來為她和賈寶玉作臺階?這大抵就是她心裡想要一步步實現的目標罷。可惜……做她的春秋大夢!“老太太怎麼會來?”賈環帶著四五個隨從從大門裡邁出來,淡聲問道。賈母見他一點子表面功夫都懶得做,心裡又怕又很,怒到極致。卻還是忍著,忙擦擦眼淚嗚咽道:“你二嫂子病了,幾個孩子吃不飽穿不暖的也瘦弱的可憐,我們實在是沒法子才來……環兒,看在祖母的份上,幫他們一把,就當祖母求你,啊?”這話的意思略多,不出所料圍著的人中不少都露出義憤填膺的模樣。賈環冷笑,這算計的,比起往日來也忒不夠看了,怎麼的也得叫上一兩個分量夠重的看客才是呀,這些身份平常的百姓嘴裡傳揚一兩句又怎會動到他的筋骨呢?拙復園臨街的二層角樓上,史墨噙著清茶淡笑:賈家的老太太這算是黔驢技窮了罷?用名聲壓他們屈服?呵,這都是小舅舅和環兒手裡玩熟爛的把戲——他們可不是橫行無忌,仗勢霸道卻還貪圖那好名聲的榮國府!名聲是錦上添花的阿物,人可以用來給自己添彩,可以當作手段,卻著實不必被盛名所累,弄成個人為名活的狼狽樣子。被名聲拿捏住咽喉,那是條條框框下沒有人權的女人們不得不為之,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兒何必如此?不管怎麼惡毒,被拱上榮國府聖壇的賈母到底是老了,看東西都只會用內宅婦人的眼光了。“二嫂子病了?”賈環還是那副不急不躁的平淡模樣,壯實後生看著生氣卻被同伴硬拉住,撇著臉生悶氣,賈環平淡無波的目光掃遍在場圍觀的人,才冷道:“怎麼,三姐姐的賣身銀子不夠花用的麼?我救三姐姐回來時那老鴇說老太太把三姐姐賣了二百兩,這才多長光景就不夠使了?老太太要怎地,再賣了三姐姐還是賣四妹妹,賣重孫女?”這話一出,俱皆譁然。那清瘦的後生當即就拽著友人後退了一大步。退到人群裡去看事態,小牛犢子後生張口結舌,也乖乖不掙扎了。說實在話,賈環真不願意和賈母在門口糾纏,像是戲臺上的戲子給人猴戲戲耍似得——環三爺近幾年益發穩重了,十分自持,若不是史大爺怎麼也不同意,他還想像時下的男子那樣蓄兩撇小鬍子。總之,年齡是他的硬傷,小舅舅總覺得他乳臭未乾不放心墨哥兒與他一起。他想盡快成為一個可以依靠的堅韌港灣——和墨哥兒合成一個圓,護著他們的家,他們的親人,他們的胖兒子。賈母一噎,賈寶玉的臉脹成了紫紅色。其實賈寶玉雖懦弱無擔當,可本質上並不惡毒,從未有害人之心,只是個紈絝罷了。但可惜的是,不管從前那個富貴溫柔鄉里的公子哥,還是現在落魄頹廢的白身,他都抱著他的“真心”在害人。無害人之心,做出來的事卻是害人之為,偏偏他還覺得委屈,這樣的人著實可恨。賈環也最煩他這二哥哥這一點,想當初他這位好哥哥用“真摯”的“姐姐妹妹”“溫柔小意”勾起了多少女孩兒的心,偌大的榮國府,富麗堂皇的大觀園不是每一個女孩兒都懷有攀龍附鳳的心思,也有真心實意戀慕他的姑娘,可寶二爺呢,當時說話討歡心的時候天地良心是真情真意,但這真情真意也就那一時罷了,興許過不了一個時辰就拋到腦後去了。如此,若是女孩兒執拗些,倒害了人家一輩子。兩夫夫倒是很有夫唱夫隨的架勢,此時史墨在角樓也正鄙夷賈寶玉:……更何況這人連自己的親姊妹也不放過,在內幃廝混毀了眾姊妹的名聲,把姊妹閨閣詩詞在外頭嘚瑟,叫一群男人掛在嘴邊兒,他還在那裡自喻天下第一愛花護花人;他喜歡姊妹環繞在身邊,卻是連累了姊妹們的姻緣,誰家女孩兒不是十一二就開始相看,十三四就定下親事,再過兩三年出嫁的,他家倒好,個個兒都的等成了老姑娘,偏生寶二爺嘴裡還唸叨著什麼‘一嫁人就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