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第1/2 頁)
史墨聽在耳中,心裡只咋舌,在保齡侯府這一年許,戚夫人如此溺愛史桂,史桂請安也不敢晚了時辰,這榮國府倒好,因著這賈寶玉愛睡晚覺,便生生讓一個府裡請安晚上一個時辰,傳出去可真是惹人笑話,須知這時代就是鳳子龍孫,那也是卯時就晨起讀書的。琥珀說因著身子不康健,史墨半點都不信,這賈寶玉雖然比女孩子還要嬌貴許多,可他這身體卻是好的很,要不然能在十一二歲就和他房裡那大丫鬟襲人成了好事?能被賈政打了那麼重的板子還有心思享受被姊妹們圍著的感覺?幸而賈母卻是年老覺少早醒了的,見史墨早早來給她請安,少不得拉著親熱說了一通,末了,才道:“你小人兒家家的,並不必如此,咱們家沒那麼些繁規縟節。”當今聖上最重孝名兒,賈母說的這話史墨是不敢信的,他如今出了保齡侯府,在榮國府讀書,多少眼睛都看著呢,這才是真正開始入學攻書,這些請安問禮的小事兒忍忍就過去了,倘若真信了不來,日後隨便一個“不尊長輩,客居姑祖府上卻憊懶任性,日常請安都不履”大帽子就可能讓他翻不過身來。這與保齡侯府上戚夫人誣陷不同,那樣的事兒已經被鬧的各家心裡都有了數,史桂的風評有不好,想拿出來攻訐他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而請安這回事責任卻全在他自己。而且,史墨樂得把自己孝順有禮的名聲傳揚出去。都暫時離開保齡侯府了,好名聲,就從現在開始!等到卯時末,史墨已經領著幾個小么兒進了家學,將書筆文物擱在最後一個空座上,便去後頭給先生磕頭。他前幾日已經由賈政的一位素為心腹的清客帶著來拜過賈代儒了,但今日頭一日進學,該有的禮節規矩還是要尊的。賈代儒年歲已高,除了對他那獨孫賈瑞,對書塾裡的這些年輕小子們並不上心,咳嗽著隨口勉勵幾句就讓史墨出去了。史墨迴轉到前面,此時學裡的人物已經來了一半兒,幾個聚在一起嬉鬧說笑,見他進來,卻靜了一下。一個天生一雙上翹勾魂眼的十一、二歲光景的小子見史墨生的不凡,周身亦有些氣度,便上前來說話:“我是賈薔,你是哪個?今日剛入學來的,可是寶叔家親戚?”史墨愣了一下才想起這個賈薔是誰,說起來他們的身世還挺像,這賈薔原也是寧國府裡的正經玄孫,若非父母早亡,這寧國府合該他繼承,不過這賈薔跟著賈珍過活,卻是備受寵愛,和賈蓉十分親厚,如此,這性子,也隨了賈珍父子倆,賞花玩柳、鬥雞走狗。這小小的賈家族學裡卻是風流事多,日後還有那爭風吃醋的呢,史墨知道自己樣貌的,若非還有一雙細直劍眉,那可真是比女孩兒家還要精緻,如今不端著架子,只怕日後有一番好糾纏呢。故而,也只是冷淡道:“史墨。”這賈史王薛,賈母又是出身史家,故而史墨名字一出口這房中人就有了底了。賈薔本是驚豔史墨的相貌,有心交好,卻見史墨冷冷淡淡,心裡邊就有些惱怒,但也只當他性子如此,心裡想著來日方長,又因史墨的出身,當下也不敢為難,只好讓史墨從身邊走過去。史墨坐下來,並不理那些隱隱或者直白的打量目光,抽出一本書來默誦,他可沒時間和這些小紈絝消磨。只是他身邊一個穿著一身淡青色繡蘭竹外衫的小孩兒惹他看了好幾眼,滿屋子裡俱是打鬧的人,這小孩卻端端正正的在讀書,讀書上進不奇怪,能進這賈家族學的大抵都是家族人丁和外姓親戚的子弟,多少也有真心上進的,可奇怪的是這小孩讀的認真,卻沒有人過來打擾。剛剛進來時,史墨可是親眼見前頭有幾個小子掀了人家的書,不讓人家溫書的。“我是史墨,今日才來學裡,你是?”史墨看了看,這會兒又鬧開了,倒少有人注意他們這個角落裡,便道。小孩抬起頭,氣質十分溫文,有些靦腆道:“墨表叔,我是賈蘭。”史墨這才明瞭,怪不得沒人敢來擾,這賈蘭縱使不得寵又沒了父親,那也是二房賈政堂堂正正的嫡長孫。不過,這小孩看著才五六歲,就入學攻書了,那二房那個庶子賈環呢,他應該和自己是一年的罷?環顧一下,史墨確實沒看見形容猥瑣的人在。倒是這賈蘭,在賈府裡各色主子大都是美男子的情況下,容貌還真有些平常,不過,氣質美如蘭,卻是說的上的,只是,卻不知為何這麼不入那王夫人的眼,他來了幾天了,就沒聽人提過賈蘭一句。史墨嘆口氣,比起來,還不如自己這孤家寡人呢,至少自由些,比不得賈蘭還要處處受鉗制,有個偏心到骨頭裡的長輩更糟心呀。上了多半日,下晌日頭將將西斜就散了學,史墨算是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了,這賈代儒老先生比起陳夫子來還不如,他哪是給眾學生上課呀,是專門教導他孫子來的吧,初上課時,賈瑞起來背誦昨日所講,課中,老先生講完一段,必要他這孫子復背,等放眾人各自誦讀後,老先生依舊叫賈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