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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未時末散學,史墨同賈環賈蘭叔侄一同回榮府去,及至分別岔路,賈環仍是依依不捨,史墨頓了頓,還是沒有邀他去自己的院裡,賈環有些失望,但是仍舊鼓起勇氣邀他明日一同去學裡。史墨看著眼前有些相像的兩個小孩兒亮晶晶的眼神,心一軟道:“明日卯時三刻,咱們在二門前匯合罷。”等回到院子,史墨讓準備了兩份薄禮,命珊瑚親自送去李紈和趙姨娘處,俱是前時來的時候戚夫人做面子的上好宣紙筆墨,還有兩本書局出的新書。“爺,林姑娘屋裡的紫鵑姑娘來了。”史墨執筆的手一頓,把用簡體字寫的下段日子要行之事的宣紙團團,扔到簍裡,口中道:“請紫鵑姐姐進來坐,上茶。”等他出了半月隔斷,在裡頭侍候的小丫頭——亦是史墨從保齡侯府帶出來的兩個小丫頭之一,利落的拔出那紙團,攤開來看——原來這小丫頭竟是識字的。“黃鸝,小丫頭又去哪裡了?”裡屋的小丫頭聽見人叫,忙把那胡寫了一張不知所謂字跡的紙團起來仍舊扔進簍裡,出來應道:“哎!珊瑚姐姐,方才爺在寫字,我給收拾下……”“快去廚上拎桶滾水來,今兒她們送晚了,我這裡急用。”…………送走紫鵑,史墨捧著她送來的兩冊書本,仍舊往隔斷裡面去。掃一眼紅木高桌前精緻藤編的竹簍,裡面果然和自己記得的不同,方才扔掉的紙張微微散開來,可不是自己團實的模樣,暗自笑笑,史墨心道,果然這個貌不驚人的黃鸝才是好嬸母的心腹,小小年紀連字都識得,和她一起的那個貌美性傲,慣常在他跟前表現、掐尖拔頭名的白鷺卻是個遮眼的。要是自己真是七歲小兒,怎麼會想到那個鋸嘴葫蘆一樣,不往他跟前湊,聽話懦弱的小丫頭才是包藏禍心的那個釘子。搖搖頭,史墨覺得這小丫頭真心聰明,沒有吩咐時她根本不出現在他跟前,卻實實在在的把握住了書房,戚夫人擔心什麼呀,不就是擔心他讀書上進有了出息麼?這小丫頭看住了書房,自然他讀書怎樣也就瞞不住了,可不比那招人眼的白鷺要討巧得惠的多。坐上方正的太師椅,史墨開啟剛剛紫鵑送來的書本兒,只見一冊千家詩、一冊日後才能學到的論語,兩冊書裡俱有用紅墨書就的隨解,那一手秀麗的小楷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這一看,史墨卻是心驚起來,送幾本書不奇怪,這半月他上學後三春姐妹並刑、王兩位夫人都送來些書本筆硯什麼的,只是些禮數,並沒什麼打緊的,可這兩本一想就是被林黛玉註解過的書冊卻不同那些,看過紅樓的人都知道這位林妹妹對自己用過的東西那是寧願燒了毀了也不讓他人碰的,更何況是她看重的書?史墨又納罕又心驚,不知怎會得這位‘林妹妹’的另眼相看。那邊兒紫鵑心裡邊也嘀咕呢,紫鵑是個知書達理、最心細的人,她被老太太給了林姑娘做大丫頭之後,一門心思侍候林黛玉,事事都為她著想,林黛玉待她也是不同,比她從揚州家裡帶來的雪雁還要親近許多。紫鵑盡心盡力的服侍黛玉,也是真心相待,但她心裡頭還是不願意離了榮府的,她是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這裡,為著這初跟了林姑娘時她心裡也曾暗自傷懷,可後來見老太太和寶玉待姑娘十分不同,讓她揣測了老太太的心思,才心下大安,更是盡力讓黛玉和寶玉親近,心想這樣對姑娘好,自個兒日後的去處也是不愁了,可不是兩下里歡喜……但自從這史家少爺來之後,林姑娘雖對寶玉並不不同,但對這表少爺未免太好了些,姑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紫鵑為著自己的猜測心頭一驚,又馬上搖搖頭,史家少爺比姑娘還小上一歲有餘,雖行事大方但還是個小孩子呢。紫鵑腳下的步子快了許多,心想得想個法子分散了姑娘的注意才好……只是這丫頭卻沒想到,史墨年幼,那黛玉何嘗不是,她幼年離家,因著寶玉待她親近,不管日後如何,現在也只是拿他作個親近的哥哥罷了,哪裡有那麼些心思?原不過是紫鵑這丫頭自己心深慮重,年歲大些想的多罷了。紫鵑走的急,進了賈母上房黛玉所居的暖閣時,聽見黛玉的乳母王嬤嬤道:“姑娘,這史家的墨哥兒畢竟是遠親,咱們禮數到了就是,何至於要把你的書送過去?前些時寶玉來要,你也沒給……”紫鵑連忙屏氣凝神,止住腳步躲在窗下仔細聽。“他來要我就給麼,只他是王孫公子,我就是那貧戶柴扉裡的丫頭?奶孃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的書願意給誰就給誰!”紫鵑一聽,就知道林姑娘定是又與寶玉鬧了口角,這會子說氣話呢。王嬤嬤也不分辨,仍舊慢悠悠的勸了幾句。黛玉的氣消了幾分,忽然低聲道:“我見了那位史家弟弟,便覺得他像一個人……”王嬤嬤一驚,像是想起什麼來,眼睛裡竟然沁出淚花來。黛玉道:“奶孃也想到了罷,眉眼、年紀與琅兒都有幾分相像,若是琅兒還在,母親也不會哀思過重一病不起,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