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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賈政的身影看不見了,趙姨娘捏著帕子,狠聲道:“哼!這算哪門子的事兒?把老爺往外頭推,還是那個鑽空子有了種的賤人!”她話雖是抱怨不滿的語氣,可臉上卻像是定住一樣,依舊是清清柔柔動人的模樣。站在她身後一個不起眼的老婆子睜開半閉的眼,風波不起的瞟了她一眼,見她沒露出什麼不雅的表情儀態來,就好似入定似的又把眼睛半闔上了。“太太,真要做麼?”吳興家的手顫著,眼中有些害怕,若是在金釧兒沒懷上的時候她還敢仗著太太下狠手,可如今那狐媚子已經勾著老爺有了身子,還是個有福的雙胎,要是事發,她真怕……王夫人捻動佛珠的手連一絲停頓都沒有,嘴裡唸叨著佛經,那張有些蒼白的面容好似泥塑一樣,半點子表情都無。無聲勝有聲,吳興家的更害怕了,退後兩步噹噹磕了兩個響頭,苦楚著臉狠聲道:“我是太太帶來的陪房,為著太太為著寶哥兒,這事我便是扶著腦袋去做了!”王夫人依舊惘若未聞,站在簷下守著門戶的周瑞家的卻是從腳底板竄上來一股子涼氣,不由的緊了緊衣襟,向一旁退了半步。這一天,天氣晴好,賈政從玉釧兒房裡起來,去金釧兒的小院裡去看她,心裡頭還在思量著這幾日金釧兒軟磨硬泡的請求:給玉釧兒也開了臉升做姨娘,其實賈政心裡頭是願意的,比起嬌媚攏上來的金釧兒,他更心喜有些冷淡的玉釧兒(魚說:賤男人!),金釧兒懷上了雙生子,給妹妹求點子榮寵也沒啥,況且賈政這段時日順心順意,私心裡覺得玉釧兒懷上也不過是時日的問題呢。可一直喜歡她們姊妹的老太太不開口,這樣後宅的小事他堂堂老爺怎麼能開口,看著王夫人的意思也是不大願意的。想起有孕後愈發有了些脾氣胡攪蠻纏的金釧兒,賈政頭疼的揉揉眉心,腳下的步子一時間也慢了起來,叫跟在他身遭服侍的人揣摩不到他的心思:之前老爺對白姨娘上心的很呢,就算那白姨娘有了身孕也時常宿在她院裡陪她,可這幾天怎麼去的次數少了許多呆的時辰也越發的短了,老爺的衙門清閒的很,世交老友也沒來過府裡,這端的奇怪……賈政這時卻走到了岔路上,一邊兒是通向金釧兒小院的羊腸小道,一邊兒是青磚鋪就的向榮禧堂的大路。賈政的眉角狠狠擰了起來,忽然生出對王夫人的不滿來,這金釧兒當初就是她給的,玉釧兒也是她身邊的丫頭,怎麼這幾回事她做太太的都不張嘴兒,反倒勞累上老太太了,真真是個妒婦,不賢不孝!賈政越想越氣,竟是摔手向外書房走了。從當日賈環中毒開始,亦或者更早開始,賈環就在他心裡播下了一個懷疑的小苗兒,不動聲色的灌溉,悄無聲息的助長,賈政本身就是個執擰多疑偏又耳朵根子軟的人,只要多引導幾次,日後只要在後院不順心了他就會自發的往王夫人身上去想了——誰叫王夫人的確是手段了得,這些年賈政身邊也只有個粗鄙的趙姨娘和個人老色衰木頭樁子一樣的周姨娘呢?以前是賈政不看重這些,王夫人尚有理由和擋箭牌,可如今賈政已經表現了出來,王夫人還惘若未聞,那她不是那個靶子誰是?躲在小路上的吳興家的看賈政轉身欲走,心裡急上火了,這萬般都已經準備妥了,若是老爺看不見也是白搭!但太太顯然等不得了,昨兒正房裡換了一套新茶盞呢:聽說是老太太眼看金釧兒有了身子怕委屈了老爺,要再給他尋麼個人侍候,這訊息讓太太竟忍不住砸了茶碗子!吳興家的不敢再託,若是老爺房裡再進去什麼狐媚子,就算她豁上命做了這事,那也在太太面前討不了好的。吳興家的用那雙綠豆眼朝著一個丫頭狠狠一瞪,那丫頭瑟縮一下,連忙鑽進了另一側繞遠的小路,跑去了賈政的前面。吳興家的齜牙一笑,參差不齊的牙齒白森森的,心道姐姐這裡不成,潑到妹妹那裡就是了,反正以老爺的性子,她們姊妹誰被疑上另一個都討不了好!賈政走到葡萄架子跟前,正巧看見兩個小丫頭拉拉扯扯慌慌張張的向西邊的角落廂房跑過去,他頓住腳,這地方離二門近,金釧兒玉釧兒姐妹原先就安置在這邊,如今是玉釧兒獨自居在這裡,那兩個小丫頭倒恍惚是她屋裡的。“老爺?”身後小么兒小心問。賈政皺皺眉頭,看她們跑來的方向,那裡是與省親別墅裡溪流水湖相通的荷花塘,深的緊,全府的水都從這裡通往外頭,是以曾經有過不規矩的丫頭往裡面扔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以銷痕跡,這要是被發現也可推說是外頭順水進來的,“去看看。”還未至時節,荷塘裡只有一池鮮綠,嫣紅粉白尚見不著,但只對著這鮮綠,也足以叫人心曠神怡了。只不過——賈政的臉都氣白了,抖著手攥著手裡的荷包,荷包邊還有未乾的腳印,荷包被踩的髒了一邊,顯然是方才那兩個褲腿兒有水的丫頭慌忙之下掉下的“去!給我下塘子去撈!”他身後的小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