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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銀箸亂飛。這六個人,個頂個都有一張好麵皮,杜考正氣,晏經儒雅,柴貫灑脫,江海斯文,賈環堅韌,史墨靈動……可俱是表象罷了,只如今看一眼那一臉正氣、穩重成熟的杜考大師兄搶菜搶的毫不手軟就知道這麵皮不可多信,不可多信呀。一時酒足飯飽,這些人吃著好茶才有空兒叨叨。賈環坐在史墨身邊兒,給他另叫一壺養人的熱熱的祁門紅茶,不教他去吃那清爽性偏涼的雨前龍井,末了還瞟了幾眼他吃的微突出來的小腹。史墨心知自己貪嘴吃的多了,他這些日子吃著湯藥正忌頂食呢,怕是環兒氣他不顧及身體了。連忙討好的在桌下碰碰賈環的手,連連眨了好幾個討好的眼神去——這廝是怕賈環回去跟那個較死理又頑固的老大夫一說,又是好幾帖苦藥開出來,到時候舅舅看著,想少喝一點都沒門兒!“柴師兄,你要說什麼給我和環兒聽呀?”史墨吸溜一口茶,笑問。賈環心知這是轉移注意呢,不過長長的桌布絲絛下被自己攥在手心的手,就已經讓賈環心情大好了。他也抬眼看柴貫。柴貫神神秘秘的一笑,從一邊靠牆桌案後面摸索出六個連著管的竹筒?“這是?”史墨睜大眼,這怎麼像他小時候玩的那個用兩個易拉罐連一根線傳音的“簡易電話”呢?“傳音用的竹筒,聽聽。”柴貫顯擺。史墨擱耳朵上一聽,隔壁說話果然聽得清晰極了,“這……?”“嘿嘿,要不然你道我那麼些訊息從哪裡來的?這錦雲閣訊息最靈通了,有那陪酒的姑娘套說幾句就能知曉太多,這玩意兒只在特地的屋子裡有,不常用,你們可別說出去,給我這錦雲閣招麻煩。”史墨幾人都點頭,這東西當然不能說,特意定在青樓裡卻不叫姑娘只密談的,定不是什麼小事兒,說出去會給錦雲閣甚至是柴家招大麻煩的。史墨看著這有些笨重的竹筒又新奇又懷念,忍不住擱在耳朵上去聽,可一聽之下他的眼睛微微瞪大,面上亦有些訝異。柴貫嘿嘿一笑:“聽出來那邊是誰了罷?聽底下人傳信說這幾個人近日常在錦雲閣耍玩,說起謀畫的事情卻跟你有關,昨兒下人來報說他們又包下了小閣,索性就教人安排到那間屋子了。底下人聽來說道的畢竟沒你自己聽的明白,也不是什麼厲害的角兒,咱們幾個師兄在,自然能替你出謀劃策出一把力氣,必然不叫你受了委屈就是了。”賈環和史墨抬頭,看見幾位師兄面上都是瞭然之色,頓時心中暖意融融。 45蛇鼠一窩45、這幾個怎麼湊到了一起?史墨凝神去聽,隔壁那間屋子亂糟糟的,大笑聲嬌嗔聲混作一團,不過話語條例聲調都還條理,顯然剛剛開席喝上。一時有個頗為娘氣的男人聲音笑道:“二少爺的這幾個小廝倒都清秀的緊,曲兒也唱得好聽。”那頭一個耳熟的聲音就哈哈笑著命那唱曲的小廝上前讓酒。史墨眉角微挑,這上秦樓楚館的還自帶了唱曲的小廝?晏經笑著拿眼瞅他,嘴上做出一個口型,看史墨怔愣的樣子,笑的更歡了。江海舉杯,笑道:“想來墨師弟心無外物,年紀又小,並不知道這個。”大慶朝南風鼎盛,尤其是世家貴族更是蔚為風尚,有那年少意氣結為契兄弟的也不少,只不過年紀大些便會各個娶妻納妾罷了,是以一般家族中對此事並不管教。大多數殷實家的公子身邊都有一二面貌清秀,身量瘦小的‘小廝書童’,便是好色如榮國府的賈璉,在鳳姐不方便時住在外書房,也會拿身邊秀麗的小廝來瀉火……史墨聰慧,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些,心下不由得有些膈應,他倒不是對這南風之事有偏見,因他兩世到如今年紀都不大,感情之事還懵懂不看重呢,如今臉上顯出厭惡之情,不過是對隔壁史桂糜爛作態的不喜罷了。賈環自提起這話頭起就沉默不語,拿著竹管把玩,實則眼睛不離史墨動作表情一瞬,見史墨對南風掩不住厭惡的面色(大誤!),驀地臉色一白,摩挲著竹管的手青筋暴露,竹管發出些微咯吱的響聲。一直注意他們的晏經心中一沉,深深看一眼賈環,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見賈環已然掩飾不住心思,史墨正要向他看過去,少不得救他一救,因淡淡問道:“墨師弟聽不得這南風之事?是不曾聽過還是厭惡?”這話說的晏經都覺多餘,怎麼可能不曾聽過,保齡侯府雖好些,可那榮國府著實不堪,他們家爺們屋裡出挑的丫頭的閨名兒都傳的外人知道,可見這門風不堪的很,更何況保齡侯府也不見得乾淨,看隔壁的那史二公子就知道了,他父親和哥哥攢下的名聲幾乎都被他敗光了。那屋子裡已是混語亂聲,史墨不耐煩聽那些打情罵俏的曖昧言語,擱下竹筒道:“倒不是聽不得,藍顏紅妝,個人所愛罷了,與他人何干,只是不喜太過下作的勾當,那般放浪形骸,真不知……”賈環腦子裡亂哄哄的,自他發現了自己那心思那一刻起就不曾覺得羞恥痛苦,反而歡欣鼓舞,心中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