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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林如海狠,她這老封君也不是吃素的!這話中的威脅誰人不清楚,偏偏史墨、林忠等小輩奴僕爭辯不得。史墨恨恨,禁不住把眼神瞟到朱修身上。朱修見他眼帶乞求,水汪汪、黑溜溜的,心情一時大好,忍不住衝著史小墨邪/魅一笑。(史小墨:摔!你妹的邪魅一笑!)賈環瞅見,衣管兒下的拳頭緊了緊,偏他還不能說話,說了就是不孝,實在憋屈的緊。“呵呵”,朱修輕笑,逗樂子一般,漫不經心道:“太君心愛世孫女之心人皆知,卻何必指鹿為馬?難不成戲子當街獻媚邀寵,卻要怪整條街上的爺們兒不檢點?”一面哂笑,一面冷道:“太君當不能如此溺愛小輩,她造的業卻叫別人替她背不成!小王不過看了場笑話,卻要提心吊膽——三人成虎,口沫相傳,難保不會變做是‘小王在大臣府裡與民女私會’?即便小王不在意這風流名聲,河間府張家這等嚴明門第也不在意?”說著扭頭一一瞟過靜默的一眾年輕公子哥兒,調笑道:“眾位兄臺可都要小心了呢!”史墨立馬在心內鼓掌,點一個贊,這小王爺,說的忒好!賈母萬萬沒想到,她那話竟犯了裕王世子的忌諱,忙到:“不敢,世子言重。”眼角瞅見張渁冰冷的神色,嘴裡苦澀,髒水沒潑出去,落得一身騷不說,還得罪了河間府張家。又見其餘數子臉色沉鬱,知道今日自個情急之下說造次了,這些個少年最是清高自傲,自己這言語落在他們耳中,想來十分不屑。倒是一眼看見站在柴貫之後的賈環,心中一動,卻見賈環一臉驚惶,呆呆看著地面,不由氣急:這個孫兒果真是個愚魯外向的,但凡這時候替她說句話,她便能借坡下驢,把這一遭兒唬弄過去了。卻不想想她什麼時候想起過這個孫子過,素日裡還擔憂賈環太過出挑壓了寶玉的勢,從而預設王夫人的種種手段。賈母坐上轎子,前頭是內院,除了沾親帶故的史墨和賈環,其他人倒是不好靠近了。等到了正房,賈環才像回過神來一般,替賈母說話:“老太太亦是憂心寶姐姐,一時想岔,過後孫兒自當向世子、張兄等解釋,必不讓他們誤會老太太慈心!”賈母氣個倒仰,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她老臉都丟盡了!史墨低頭偷笑,繼而憤憤,和林如海想的一樣,他也不信賈母會對王夫人等人的謀算一點不知,要知道賈母活了這麼大歲數,熬死了公婆,熬死了丈夫,先榮國府老夫人苛厲那是出了名的,賈母在她手下作兒媳,卻能鬥得旗鼓相當,不僅如此,先榮國公生前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初時那麼多姨娘丫頭,可活下來的就只有兩個不受待見的老姨娘,那些姨娘通房就只生了兩個庶女,庶子一個也沒有,兩個庶出的姑奶奶先遠嫁繼而早亡,做下這麼些事情,賈母竟然還素有賢名,還能進宮去作皇子乳母,這等手腕豈是常人能及?更別提老來交出了管家權,卻還是穩坐釣魚臺,先把賈珠和賈元春攥在手裡,後來又籠絡了賈寶玉,養歪了年紀大性子硬的賈璉,扶持二房,挑起大房和二房不睦,兩房哪個想要掙出一席來,都要先討好她才成,這一手製衡分權之術用的當真是嫻熟巧妙,別看她年老,恐怕榮國府上下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那雙眼睛,王夫人圖謀甚大,賈母恐怕不止知曉一星半點兒,這裡頭沒有她的推波助瀾,那薛寶釵怎會知道賈敏的誕辰,王夫人才不會跟她說這個;那斐佩身上耀眼的首飾,那熟悉的打扮還有神情,到底出自誰手,呵,這不明擺著呢麼。林如海正在內室小榻上歪著,面色金黃,想要虛弱與她行禮,賈母忙扶著僕婦的手,急行數步,按住他,哀哀哭道:“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倘若有個萬一,可教玉兒如何呢。”一面殷殷去瞧呂太醫,似是期望他說些什麼出來。呂太醫雖認死理,也只在醫術問診上較真兒,並不是那不通人情之人,要不然即便有皇帝護著,在宮闈那等地方也活不下去——呂太醫這樣的人,讓他問診,有一說一,反而更讓各宮嬪妃放心,如今賈元春在宮裡,除了那位出身王家門客的莊太醫外,也就對這位呂大人信任些了,是以,賈母並不敢得罪。“老大人一時急怒攻心,倒是不礙事,好好養著便罷了,只不可再生氣發怒。”說罷,便藉口寫方子離了正室——在宮中愈久,便愈知道,這後宅之爭,比前朝還要陰狠百倍,這些世家齷齪,他是不敢沾的。賈母方想要提起賈敏,以期林如海顧念舊情,也有把林如海話頭堵死的意思。卻被林如海搶了先,可恨這林如海竟是連婉轉都不曾,開門見山就把事情說來。那字字句句皆平淡,卻字字句句插到賈母心上。末了,林如海哀道:“今日是玉兒她孃的誕辰,老夫人還記得罷?”卻是連岳母都不喊了。這一句堵死了賈母的推脫之辭。沉默片刻,林如海起身,淡淡道:“耳聽為虛,眼見做實,老夫人隨我去看罷。”賈母雙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