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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了,男人也不留辮子了。二太太想起兩年前大老爺給大兵割了大辮子,頂著二刀毛不敢出門的事,而現在,大老爺卻是剃成光頭戴瓜皮帽兒,倒沒覺著有什麼難看。
絲紅經二太太這麼開導,想想也的確如此,就不介意了,但仍然十分羨慕二太太又白又嫩的金蓮兒。
洗了腳,二太太喊綾子把洗腳水端出去,卻沒發現綾子的眼神有些奇怪。
屋子裡一下靜了,就聽到大老爺已經打著鼾睡過去了。二太太和絲紅插了門,又坐在炕上說話,言談間彼此覺著親近,倒像是姐妹,沒顯出生分來。說得久了,不由得倦意上來,二人便合衣同衾而眠。
二太太在後半夜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她就是大小姐亭兒,昨天從大西河石橋上回來,亭兒就已經開始躲避二太太了,二太太始終覺著有一件事沒放下,原來就是亭兒!這個從北京撿回來的小丫頭,現在是二太太的乾女兒,成了保和堂的大小姐,但是二太太竟然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把她忘了個一乾二淨。二太太從頭到尾地想了想,亭兒的確沒在她眼前出現過,包括在二太太上轎和回來入新房,一直沒見著亭兒的影子。
二太太躺不住了,悄悄地起身,她想去看看她的一雙兒女,然後再看看亭兒,亭兒從今往後再不會跟她睡在一起了。院子裡很清冷,下弦月垂掛在西天,再有幾個時辰天就亮了,但長工房那邊的打穀場上仍然吵鬧聲不絕於耳,喝喜酒的賓客們通宵暢飲,保和堂像犯了瘋症病一樣,二太太想著這都是因為她,卻沒覺出有什麼歡欣之情。
二太太見東西廂房都亮著燈,丫頭和僕婦們顯然有的還沒入睡,卻不知道一雙兒女是在東廂房還是西廂房。正踟躕間,二太太聽見了一段輕柔的小曲兒,悠悠地從西廂房裡傳出來,聽著嗓音稚嫩,調兒卻很憂傷。
那曲兒唱道,麻尾雀兒尾巴長,我家有個小兒郎,小兒郎呀離不得娘,娘愛兒郎是個寶,一針一線縫衣裳。
二太太心裡驀地一酸,知道那是亭兒。
二太太內心生出深深的自責,既然已經有了一雙兒女,為什麼還要再嫁?並且是大老爺。想想自己的身世,忍不住兩行清淚落下來,二太太用手抹了,推開西廂房,看到豆油燈下守在一雙兒女身邊的果然是亭兒。
亭兒看清了是二太太,就怔怔地看著她,手裡拿著一隻撥浪鼓兒,而她的雙胞胎兒女卻裹在炕頭的被子裡睡得正香。
二太太喊了一聲亭兒,亭兒跳下炕來,緊緊抱住二太太,哇的一聲哭起來。
二太太也哭了,用手撫摸著亭兒的頭說,你還小,不懂,大了就知道了,大了就知道了。
亭兒聽得懵懵懂懂,但知道從今天起再也不可能跟二太太睡在一起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大老爺,亭兒重新感到了被冷落遺棄的滋味,再次想起了怡春院門前老鴇用雞毛撣子追著她抽打的情景。於是亭兒不哭了,她知道二太太之所以嫁給大老爺必定是沒有辦法的事,亭兒早就看出來大老爺在保和堂說一不二,大老爺要想幹什麼就一定能幹什麼,沒有人阻止得了,包括大太太。
亭兒忽然覺得害怕,但她跟二太太說,我知道,媽。
這時候郭財媳婦就聽見了,趕忙從東廂房過來,見了二太太,知道是放心不下孩子,趕忙解說,我剛餵過大小姐和二少爺,吃得飽飽的,你放心二太太,夜裡有田嫂和我輪著照看二少爺和二小姐,大小姐也有綾子伺候,沒事。她的懷裡抱著郭雀兒,瞪著一雙鈴鐺眼兒看二太太,也不哭鬧。
二太太說,我放心,郭嫂,只是一天沒見著,就想看看。但是二太太還是刻意地問了二少爺吃奶的情況。
郭財媳婦說,秀兒和黑丫頭一整天兒都呆在這兒,輪著喂,吃不過來的奶。
二太太又問內宅裡候客的事兒,郭財媳婦就掰著手指頭細說一番,表示在大太太的佈置安排下,沒有任何紕漏,於是二太太就放心了。
二太太安頓好亭兒和孩子又回到北屋的新房時,絲紅還在酣睡,對二太太出去絲毫沒有察覺。倒是大老爺在翻身之後,口裡含混不清地說了一串夢話,卻是無法聽得明白。
二太太已毫無睡意,挨著絲紅的枕頭坐在了炕沿上。這一天跟走馬燈似的,好多人的面孔紛紛湧入腦海,最後竟然想起了苗樹樑的響馬來,然後就想起了麻衣相。那是一個奇人,很可能是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二老爺和高鷂子捆起來的,這個面容清秀的年輕人卻有如此本領?更可笑的是居然認了自己做姐!二太太顯然是想多了。
不知不覺間,屋外聲聲雄雞高啼,貼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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