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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屋子猛然變暗,周圍的喧囂,人影的混亂,似乎都與他無關。
他只是非常緩慢的低下頭,靜靜注視著胸口汩汩流血的彈孔,沒有痛覺,出奇的麻木。
摸了摸血,是熱乎乎的,還帶著他的體溫。
那一刻他卻不覺得痛,一點也不。
仿似那飲彈的不是他的身體,他只是個冷眼的旁觀者,親見著有個男人被心愛的女子射了一槍。
——無情,而致命的一槍。
身體終是承受不起鮮血的奔湧,轟然倒下。
在闔上眼的那一刻他才恍悟,原來,繁韻是真的向他開了槍。
痛,
卻無關傷口。 【第二十章】
雅文靜靜坐在梳妝檯前,十分耐心的細細描繪著。一筆一筆,由重而輕,每下都異常考究。
無論屋外腳步聲有多紛亂,也不管使館內有多嘈雜,她只是安安靜靜的畫著眉,好像世上只她一人。
是啊……只她一人。
心心念唸的那個人,終是遭了報應,如今還在搶救,生死未卜。如此,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她望著鏡子,一點點靠近,臉幾乎要貼到上面。不是這番細瞧,還真未發覺鬢角已生銀絲。
她淡然搖首,信手拔去這根白髮,輕籲一氣,髮絲繞指飄去,隱入空中。
重抬腕,黑潤的筆頭淡淡掃過,蓋住了原本略顯稀疏的眉毛。
許久,方停罷手來。
凝視著鏡中那一對彎彎細細的柳葉眉,就數今天的眉毛,最為動人。
不是為他人而描,僅僅是為了自己。
雅文擱下筆,解開盤扎的髮髻,雙手一攏,不疾不徐的梳著,動作遲緩而輕柔。枯乾的髮絲隨著桃木梳每下的滑過,糾結著一併脫落。
人生自古誰無死,已經無所謂了。
早在幾年前,她便行同死屍,苟活只因憤恨難平罷了。
現在,已是盡頭……
雅文含著笑,對著鏡子慢慢脫下厚重的罩衣,一件件脫,半寸不留,直至赤身光坐在長椅上,壓抑多時的淚,才默然湧出,掛滿腮頰。
冰冷的刀決然劃過手腕,霎時血如飛花,靡麗的嫣紅,仿若幼時村口那片兒野花,絢麗的放肆開著……
同一時刻,武昌普通的民宅中卻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今天計劃進行得這麼順利,全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廢話不多說,先乾為敬!”繁熙昂頭就是一碗灌下去,擦擦嘴,又給自己倒滿。
其他同志見他這麼爽快,也不甘示弱,紛紛喝乾碗中的酒。
由於八仙桌不大,勉強能擠下十人,繁韻坐在最邊角的地方,半邊身子都挨不到桌面。見滿座都是男性,她也搭不上嘴,只好埋頭吃菜,不發一言。
“特務名冊一找到,咱們就可以清理掉這些狗漢奸!”
“沒錯!就是這些走狗害了我們多少同志!連本代利都要討回來!不過,最好是秘密進行,走漏了風聲怕他們有提防。”幾名在武昌活動的老隊員說出自己的考慮,也確實有些道理。
繁熙會意的點頭,明白這事必須謹慎處理,可不能臨了出半點紕漏。
一碗剛下肚,忽然聽見雜院的後門有人扣門,規律的音節是他們聯絡的暗號。
只是這會子,會是誰呢?回來時該安頓的人,早就已經安排妥當了。
“我去看看。”繁熙掏出槍,警惕的慢慢走向後門,屋內的人一部分埋伏在裡面,一部分散開在繁熙身側,高度戒備。
繁熙支開一拇指粗的門縫,看清來人後,立刻門戶大開,激動的上前握住對方的手。
“成大哥!驍宇!你們怎麼……快先進來!”
在繁熙熱情的招呼下,彥驍宇和一位身著灰色馬褂的中年男人快速步入屋內。這名喚做成大哥的男人先前是地下黨的組織頭目,後來加入新四軍五六大隊,兩邊奔走互通訊息。彥驍宇能和他結伴回武漢,也得虧了他的捨身相保。
原來,彥驍宇被派去宜昌的時候,就察覺出宇田雅治對他的不信任,所以他不打算再委曲求全。恰逢這時,日機集中轟炸民居,造成平民百姓死傷無數。彥驍宇身為血性漢子,親見此景怎能不悲憤!他故意慌報偵察情況,將一隊日本憲兵引進國民軍的包圍圈,那刻他也不作生還打算。
可能真是命不該絕,他和幾名未被炸死的日本兵被國民軍俘虜,心想表明身份也無人肯信,偏巧成大哥因為送情報在隊中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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