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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奈何不了滿天的雨雲,吹走一片又湧來一片。小雨不停地下著,霧在山峰峽谷間湧動翻滾著。我不明白陽光在這些日子裡為何如此懦弱,難道它是怕霧迷住了眼睛?還是怕這連綿的陰雨,會讓自已的身體不再耀眼與火熱?還是怕那肆掠的彈雨會讓自已的熱情喪失?總之進入八月份以來,太陽就沒怎麼認真地露過臉。
我和餘雙百無聊耐地呆在洞裡,洞裡洞外是一樣的泥濘,兩人悶坐著無話可說。我們天天在一起朝夕相處,日復一日地呆在這隻有二百多平方米的陣地上,一樣的經歷,一樣的感受,話已經顯得十分多餘。
我習慣地爬在鋪上寫信,餘雙則把信紙鋪在膝蓋上寫著。原先我並不喜歡寫信,是因為沒有可以一提的成績,乾脆就不寫或者是少寫。餘雙很喜歡寫信,每天都寫,但寫完的信並不全部發走,這一舉動讓我迷惑。他說,他只是用寫信這種方式,來打發單調無聊又寂寞的日子。我恍然大悟,想到了我在寫信時的感受,在不知不覺中,你整個的身心都會溶入到和親人交流的場景中去,所有的情感都會溶入筆端,你會忘了潮溼,忘了冷炮,更忘了偷襲。那個時刻無疑是十分美好的。
43號陣地是個獨立的小山頭,我們的活動區域則被無形限定戰壕和貓耳洞中,回為地雷,也因為阻擊手,我們不敢離開戰壕半步,大量的時間只能是呆在陰暗潮溼的洞裡,沒有報紙沒有書,沒有廣播更沒有電影電視,難以打發的寂寞伴著令人煩躁的陰雨天在每個人的心裡漫延著,貓耳洞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
現在這樣的戰爭形式是我不曾想到的,我知道防禦也是戰爭的一種形式,卻沒想到會是這樣漫長的馬拉松式的防禦。餘雙戲稱我們是被孫悟空的金箍棒劃地為牢定在了這小小的山頭上,不能進攻,只能被動地防禦。我不知道這場馬拉松的終點在那裡,要麼像六月初一樣去承受越南人的猛烈進攻,要麼像去年打老山和八里河東山一樣,像個真正的英雄,去打一場轟轟烈烈的攻堅戰。
寫完了一封信,我翻身仰面躺在鋪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幾個小時。睡了,卻睡的不踏實,總是半醒的狀態。醒了,卻不希望真的醒來,醒來的時間總是那麼難熬。嘴裡流著清淡的口水,頭重腳輕,全身的關節鬆散著,由裡到外透著酸酸的痛,全身的不適讓我體味著從未有過的痛苦。我懶洋洋地爬坐了起來,看了一眼陰暗的洞穴,突然渴望著;要是有一杯甜甜的糖水喝就好了。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52) 八五年八月二十四日,雨霧。
昨天下午睡醒後的不適,起初我並沒在意,以為是沒有睡好的原因。到了天黑就愈來愈嚴重了起來,頭莫名地疼了起來。
下半夜才是我的崗,我躺在洞裡希望自已能夠早一點睡去,卻無法入睡,因為頭疼得厲害。腦子裡的一切似乎都在裡而發熱膨脹,卻又被堅硬的頭骨包裹著無法釋放能量,整個頭顱的神經緊繃而痛苦。我用雙手抱住腦袋,把頭頂在弧形鋼板上,卻只有一瞬息的輕鬆。我又用雙手頂住太陽穴上,似乎又有了一瞬的輕鬆,但後腦勺上的神經更加強了一種要突破頭骨的疼,這樣的頭疼是我從未有過的經歷。
我昏昏沉沉地走到哨位上,跟一班長說了要和他換崗的原因,因為頭疼,我怕我下半夜支撐不住。一班長爽快地答應著問我能不能堅持得住,我嘴裡說著沒事,能堅持。其實我已經是痛苦不堪了,恨不得把頭埋進堅硬的土裡,那樣或許能減輕一些痛苦。如果有可能的話,孫悟空頭上越念越緊的緊箍咒對孫悟空是痛苦,對我可能就是福音。
但這些都不能說出來,哨位上只有兩個人站崗,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個人都有自已必需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只要是不受傷,能堅持的就必需要堅持,雖然沒人要求你這樣去做,但這也是每個人都必需堅持的潛規則。
像往常上哨一樣,我全副武裝地著好戰鬥裝具進入哨位。昏昏沉沉的頭承受不住鋼盔的重量,不得不取下來放在一邊,然後雙手抱頭半躺在哨位上,滾燙的額頭讓我意識到,我在發燒。
頭仍然疼的要命,雙手抱頭已經沒有任何作用,我想到了孫悟空的緊箍咒,於是我撕開一個急救包,把頭緊緊包住然後系死,竟然感覺輕鬆了很多。
漆黑的雨夜我早已熟悉,只是感覺今天的時間走的特別緩慢,我無奈地默默忍受著發燒和頭疼,祈求上蒼,快些讓我結束這痛苦的煎熬。可惜我只能看到或遠或近的不甘沉寂的大炮偶爾帶來的一兩個血紅的閃電。我想起了媽媽溫暖的手。
那是我記事後的某一天,高燒的我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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