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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替我的人很快就來了,我也一切準備就緒,最後看了一眼我鑽了一個多月的洞,緊緊地跟他握手,互相說著"保重",鬆開手的時候,我在心裡祈禱這個古怪的傢伙能夠平平安安地回家和他的親人團聚。
從40號到43號很近,只用了幾分鐘就回到了43號陣地,班長把我安排在一個廢棄的貓耳洞裡,其實洞是完好的,只是因為正上方是高機掩體,大量的雨水才能滲入地下,這個洞挖了三米長,大量的水滴居然滴水成河了,一股股細流從洞中流了出來.洞中散發著難聞的朽木和發黴的味道,班長幫我找來了尼龍雨布,把雨布用電話線套在洞的內面,上面的水滴就順著雨布流向了兩邊,再用工兵揪剷除洞內的爛泥,鋪上彈藥箱,水流從彈藥箱下流過,不到兩個小時,"家"就這樣安置好了。
正當我躺在彈藥箱上享受"家"的安逸和溫馨時,班長給我送來了"光榮"彈,一顆非常精緻小巧的手雷,手雷全身漆黑,拉環拉火後0到2秒就爆炸,嚴格意義上說,手雷不是進攻武器,而是地地道道的自殺工具,在戰前,我們就接受了寧死不當俘虜的教育,如果在戰鬥中彈盡糧絕或是已經無力反抗,那麼這顆手雷就是留給我們自已的。
把手雷拿在手裡,我認真地看了看它的構造,其實和手榴彈差不多,要擰開保險蓋拉出拉環才能爆炸,手榴彈預留了空中飛行的時間而手雷沒有,如果因傷而不能擰開手雷的保險蓋呢?我覺得手雷作為自殺工具,在設計上還存在一定的缺陷。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25) 八五年七月四日,陰有小雨。
40號陣地是一個半環形陣地,而43號則是一個獨立的環形陣地,與40號成鉗形狀的方向,坡度不是很大;正面就是越軍的黃泥壩防禦陣地,通往42號的交通壕;在鉗形狀頂端的外側處開始向下延伸,這條交通壕給我留下了深刻的記憶。在越軍反撲最緊張的時候,我和陳成利就是從這條交通壕裡,將兩名無線電通訊兵送到了最危險的41和42號陣地,整個的護送過程對我和陳成利來說;都是刻骨銘心的。
再過來就是二營機槍連一班長的哨位,班長是江蘇人,和他一起值守這個哨位的是來自湖北鍾祥的劉國清,我回到43號,最高興就是劉國清了。我和他同一年入伍,在這之前我們並不認識,他雖來自鍾祥,我來自京山,但都是湖北人,老鄉的概念讓我們一下子變得非常的親近。而他又是一個健談的人,我也很喜歡和他一起天南海北,海闊天空地神侃。
從一班長的哨位開始,40度到50度左右的坡度突然刀削斧劈一般地成了80度左右的陡坡,雖然有一些樹,而且坡高有二百多米,一般情況下視線還算清楚,某種意義上說,這裡也算是一處";天險";了。這處天險一直延伸到劉軍醫他們住的大洞,我和陳成利送通訊兵去42號陣地就是從這個大洞裡出發的,這個洞處在和40號陣地結合部的位置上。
";天險";的寬度也就三十米的樣子,我的貓耳洞就在這個位置上,距離一班長的洞只有六七米的樣子,位置已和越軍陣地形成了背面,如果不是炮彈直接命中洞頂,應該說,在這個洞裡還是很安全的。而我這個洞不同於其它的洞,整個洞體的高度是高於戰壕的底平面的,因此沒有配套的站崗的地方,我問班長,班長也未置可否,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這個洞的崗是站也可以,不站也可以的。為此我非常的開心,再也不用去熬那漫漫無邊的長夜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郝愛今天才從40號回到43號,他來自膠東半島的棲霞縣,紅通通的臉龐透著純樸和坦誠,為人很大度,從不計較得失,他特有的膠東口音,本身聽起來就是一種享受,他長得雖然不帥,但跟他在一起,你的心裡總會有一些愉快的感受。我很喜歡和他這樣的人相處,昨晚雖然在很";安全";的洞裡睡了一夜,但洞口沒人站崗,一個人睡的時候,還是有點擔心的。他的到來,讓我更開心了,想著兩個人一起睡,心裡不知道坦然了多少倍。
雙方的炮擊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有時是一個齊射,更多的時候是單發的冷炮襲擊,突然就有一發炮彈打到陣地上,總是讓人猝不及防。上午42號就有一人被炸從43號抬了下去,而這已經是我們司空見慣的現象,誰負傷已經不是新聞,除非親眼看到了,否則不會往心裡去,負傷的新聞沒人講,更沒人聽了。如果有誰不識趣硬要講的話,聽的人頂多關注一下傷到了什麼地方,是哪裡人,僅此而已。
或許大家都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