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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擔心他挺不過去。
陣地上抽人把李傳聖緊急後送了,我望著濃密的霧海一時很迷茫,沒霧的時候挨炸是正常的,怎麼有霧的時候也挨炸呢?看來,只有老老實實地呆在洞裡了。
李傳聖走了,洞裡還有一些水,於是我把水壺灌滿,把剩下的水倒在鋼盔裡,脫光衣服,把這些天的臭汗痛痛快快地洗了一遍,然後只穿一條褲頭坐在哨位上。我似乎嗅到了身體裡散發出來的體香,我抬起左臂聞聞,然後抬起右臂聞聞,是真的聞到了體香的味道,然後我閉上眼睛,非常陶醉地聞了起來。
我驚異身體的味道竟能讓人如此陶醉。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15) 八五年六月十三日,陰有霧。
由於各個陣地上不斷地出現傷亡,傷亡的哨位就需要人員的補充,我們二連九班也只剩下了五個人,就把我和郝愛調到了緊鄰43號的和43號成鉗形狀的40號陣地。
我分到了40號的最中間的一個哨位,這個哨位在昨天也被炸了,當時洞內的兩人毫無防備,一發炮彈就在洞口附近爆炸,巨大的氣浪灌進洞中,其中一人的頭部重重地磕在鋼板上,當時就不省人事了。
我去的時候,他赤膊坐在哨位上,臉上陰森森的,絲毫沒有歡迎我的意思,我以陣地上特有的方式跟他打了個招呼,“情況怎麼樣?”“就那樣”。他似乎不想多說一個字,我也顧不上多想,看到哨位被毀嚴重,拿起工兵鍬就幹了起來,他也幹了起來,我們都很清楚,多灑一份汗水,就多一份生命的保障。
修工事的時候,班長給我送來了一封信,怎麼只有一封呢?我心裡多少有點失落,但沒有顧得上去看。
霧將散去時,我和他鑽到洞裡,我急切地掏出信來,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這是我在前線收到的第一封信。
信是弟弟寫來的,他說家人都很擔心,特別是父母親,說父親每天天不亮就出門了,步行十多里的山路,到鄉里的郵政局去等我的信,母親則在家中請來了驅神趕鬼的道士,虔誠地祈禱著我能平安歸來,說已經準備好了我最愛吃的湯元,只等我回來,就讓我吃個夠。。。。。。
我讀不下去了,我閉上眼睛,父母的樣子躍然眼前,我怕同哨位的他看到了我的眼淚,強忍著沒有讓它流下來。
他的情緒一直很沉悶,我不便問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是二營炮連的八二式無後座力炮手,也是配屬六連的防禦,六月的熱帶雨林異常悶熱,再加上他的陰森憂鬱的臉,我感受到了窒息般地難受。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我坐在了哨位上,老山方向的隆隆炮聲不絕於耳,八里河東山一線則相對平靜了許多,我想起了弟弟的信,想起了父親和母親對我的擔憂和思念。。。。。。
我不明白家裡為什麼那麼的窮,不論多熱,父母下工後都會到山上去挖藥材,他們回家時,總是滿滿的一筐藥材和一身的汗水,可家裡依然是窮得叮噹響,飯碗裡總是一半米飯一半臘葉菜,下學期總是欠著上學期的錢,甚至夏天的課堂裡穿著冬天的外衣,年少無知的我,多次責怪過父母的無能,他們有時會氣憤地打我,更多的是傷心地流淚,每當看到他們流淚後,我就有一種發洩後的快感。
我想像著老父親急切地趕往郵局時的情景,想像著老母親虔誠地祈禱的樣子,想到了媽媽為我準備的美味的湯元,也想到了我讓他們傷心地落淚的情景,甚至想到了我有可能回不去彌補我的過失,去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時,我悔恨的淚水不禁奔湧而下。。。。。。
我沒有去擦我流下的淚水,也不想去擦;我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流下的淚水讓我的心靈變得純淨明亮了起來。流下的淚水不是淚,好似是靈魂裡的汙垢,我抬眼望著這黑暗無邊但只是在此刻才覺得無比美麗的夜色,我的心中有了一個堅定的信念,只要我能活著回去,我要做最好最孝順的兒子,做一個讓父母不再流淚,不再擔心和牽腸掛肚的兒子。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16) 八五年六月十四日,陰有霧。
天亮後,我的心裡特別地輕鬆。忘記了這些天的恐懼,緊張,疲憊和骯髒,也忘記了自已身處前沿的陣地上。我把保險定格在單發上,舉槍瞄準一根細小的樹枝,扣動板機,一槍就打斷了一半。我暗自高興著我的槍法不錯,又打了幾槍,把那根樹枝打了下來。洞裡的他探出頭來看了看,我自顧自地快樂著沒去理他,然後一根樹枝又一根樹枝地打了起來。他奇怪地看著我,我對他說:“有信發嗎?”一會我去背水給你帶下去。他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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