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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次愉快的送別:“你們真他媽的走運,現在就走了”。我擂他們一人一拳,沒有了執行作戰任務時的凝重道別。他們的臉上也是笑開了花,連連跟我們擺手:“我們在硯山等你”!
就是這個崔興國,在接到提前下山指令後的當天,一高興竟差點丟掉了一條腿。哨位前有一根讓他心儀了很久的滕條,這是做柺杖最好的材料,就要永久地離開了,他想把這根滕條弄下來做根柺杖作紀念。他小心翼翼地砍斷滕條,然後用力一拉,沒想到滕條有很好的反彈力,反而帶動他向前一個趔趄,這一趔趄不要緊,他的腳下郝然現出一顆被落葉蓋住的地雷,只是地雷沒有爆炸,驚出一身冷汗的他拿起來一看,原來地雷沒有去除保險,不知是誰這樣疏忽大意,才讓這小子撿回一條腿。
腿是撿回來了,也被他的班長張佩德罵了個夠嗆。
白天的崗剛上,連長就來了,29號與連部的電話線斷了,這是他親自過來的原因。昨晚上半夜,是張念勇和實習班長一起站崗,九點左右,他們聽到下面有異常響動,他們立即把異動報告了班長劉景昌和副連長姚連生,他們一起判斷了情況,確認是異常響動後,當即實施了猛烈的打擊,姚連生向連指呼喚六0炮壓制,剛說了五班正面發現敵情,電話線就斷了。
雖無法和連指再取得聯絡,六0炮班發射的炮彈還是在第一時間內,持續在目標區內爆炸,對目標區實施了有效的打擊。班長劉景昌逐個哨位巡視了一遍,要求加強警戒。他也希望,在撤離前的最後一刻,咱們都能安安全全地下去。
連長看到六0炮覆蓋區域正確,無人傷亡,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頗為得意地走了。
下午,我們分發了乾糧,幾塊大面包,一份火腿,這預示著我們撤離的腳步越來越近了。我們以前也有過類似的開進,發的乾糧通常比正常需要多一點,我忍不住讒,乾糧一到手就啃了一塊麵包。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117) 八六年四月二十一日,晴,強烈日照。
天亮了,一個難得的碧雲晴空的好天氣,沒有霧,更沒有飄浮的白雲。只這一點就決字了,下山後的我們,必須在晚上向二線撤離。
幾乎所有29號的人員都守在電話機前等待著,議論著。尖利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姚連生迅速抓起話筒“喂”了一聲,我們齊刷刷地注視著他,他的臉舒展地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的笑臉已把撤離的命令傳給了我們,我們已是整裝待發,齊刷刷地站了起來,等待著他的正式宣佈。
一年的堅守,一年的期盼,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如果說當初我們是抱著必死的信念來為祖國而戰,而此刻最盼的就是回家的命令,可以說這個命令我們足足等待了半年之久。
姚連生放下話筒,喜形於色,無比興奮地大聲宣佈:“大家注意,準備撤”。我們都準備好了,只等接替我們的47軍61師182團3營7連的戰士們進入29號陣地就位了,我們全體在壕內站成一列,迎接他們就位。
他們來了,全副武裝,一個緊跟一個。像我們當初進入一線一樣,把神聖寫在了臉上,也把緊張寫在了臉上。不同的是我們在夜晚作為預備隊員補充的,是迎著槍炮聲上到一線的,他們則是白天,一個相對安寧的白天,甚至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我們一一握手,拍拍肩膀,像那久違的兄弟!“你們辛苦了”!“在陣地上多保重”!交流雖簡單,卻無比親切,溫暖。
接到撤離命令的喜悅,在看到7連的兄弟們後就消失的蕩然無存。我走向了和平,他們卻走進了戰爭,走向了流血,甚至是死亡。我望著他們匆匆進入哨位的身影,我的心底湧動著一種複雜的情緒。但時間不容許我多看多想,姚連生已下達了撤離的口令,我只能祈願他們平安!平安!平安!
來到天梯,戰友們竟然在天梯上小跑了起來,要知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足摔倒,甚至是將腿折斷,我受到感染,也是一步三級地往下跳,整個陡峭的天梯上都是跳躍的身影,下到天梯底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摔倒。
把物資裝車後,全連集合在八里河村莊後的公路上,這是全連進入戰區後的第一次集合,佇列裡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從煙威警備區補充上來的兵員,比如九班的劉昌貴),少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已有部份輕傷員歸隊,重傷員都沒有歸隊)。指導員走到佇列前面,首先下達了脫帽的口令,然後神情凝重地講到:“同志們!在今天,我們就要離開戰鬥過,流過血的八里河東山了!現在,我們全連同志向咱們連隊犧牲的劉繼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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