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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大爺有個絕活:誰家蓋房子、修院牆的,先把他找了去,他看看地基地勢就能估摸出蓋這房子得用多少大青石,然後蓋房子、砌豬圈的人家就依滿大爺說的備料定料,等房子蓋好了你再看,預備下的石料常常是不剩一塊正合適。這就省錢還省了來回多搬石頭的工,所以幾年後這倔大爺也算是四鄉的名人。
只是他脾氣又怪又倔,拿麥山夼人的話來說:見凡人不搭腔,看林子六親不認。誰敢進林子盜砍樹材,他要遇見了先振山的一聲喝,你要不趕緊撒著歡的跑,他抬手就是一槍,專擦著你的耳朵邊過,那火藥能把你半邊臉燻的煙黑,震的你耳朵聾上半天。這幾年就很少有敢上架子山來盜木材的,王財主除了每半年找人給他送上袋子苞米或者一噶簍地瓜也省了不少心。
有間石窩子邊上的舊屋安身,有糧食野菜摻和著填飽肚子,天天提著火藥槍山裡走走看守林子、種幾壟蘿蔔大蔥,等到有石匠活了和夥計們一起劈石硼鑿石料,滿大爺心滿意足:這日子還過得去。這幾年雖說日本鬼子佔了文海城和西港,可那不關架子山石窩子的事,井水不犯河水,日本鬼子總不會跑到這石窩子來找我這個土埋半截的老石匠的麻煩吧?
誰成想前些天一些漢奸和一隊日本鬼子打西海那邊的山路進了石窩子。原來是鬼子要擴建西海碼頭,徵用了這個石窩子,說是徵用,給那幾個錢跟強搶差不多,那幾個股東也沒人敢說個不字,鬼子就封鎖了山路天天看守著石匠和抓來的勞工們劈石頭、背石頭,裝車卸車。稍有停頓那槍托子和反毛皮靴就上了身。
滿大爺那間看山屋也被鬼子漢奸佔了去當了歇息吃飯的地場,他們硬逼著滿大爺用他自己那幾袋子苞米和地瓜摻上運來的黴苞米和麥糠粉給抓來的勞工們做飯,幾天下來就把滿大爺的口糧吃個精光。沒了糧食光吃麥糠粉窩窩頭,苦力們都拉不下屎來了。個個捂著肚子叫喚,鬼子這才又從西海運了些發黴的雜和麵來。
滿大爺被鬼子逼著頓頓為勞工們做著發黴的雜和麵窩窩,肚子裡那火騰騰地壓不住:打著趕著罵著逼著石匠和勞工們天天從雞叫幹到天黑,夜裡他們在屋裡頭打鋪睡覺,滿大爺和勞工們在外頭蜷縮石崖下,在攏來的山草和樹枝葉堆裡頭凍的成宿睡不著,吃著黴味沖鼻子的飯食,還被流動哨和兩條虎視眈眈的狼狗溜達著看守著防備逃跑,真他媽拿中國人不當人那!
滿大爺吃了幾天雜和麵窩頭,又拉不出屎來了,他蹲在石窩子下頭的草從子裡,怎麼使勁也拉不出來。半個時辰過去,滿大爺蹲得兩條老腿開始發抖又發麻,那一直老遠盯著怕他跑了的鬼子,見他老不起身就拉著槍栓拿槍對著他嚎叫。滿大爺正憋的難受,見這鬼子連屎都不讓他拉,心裡這個氣呀!他衝著那鬼子一瞪眼一使勁,只聽噗嗤一聲那屎居然下來了。
滿大爺舒了口長氣薅了一把草擦了下腚,站起身來用草繩子腰帶把扭襠褲束好了,蹬蹬地走過那鬼子身邊,回頭罵了聲:“你他媽的矮種小鬼子,你爺爺我拉屎你還管著。”話還沒說完,那鬼子看他瞪著眼嘴裡發出高聲貝的聲音,知道他大概是在罵他,就舉起槍托朝滿大爺身上砸了過去。
滿大爺那裡吃過這個氣呀,抓住槍托要奪那鬼子的槍,老石匠的兒子背了塊石料正好走到滿大爺身邊,看這情形急忙把石料扔在地上,過來抱住滿大爺,一迭聲的勸他:“滿大爺,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殺人連眼都不眨!”好說歹說把滿大爺勸住了,屋門口看熱鬧的幾個鬼子這幾天看出這老頭是犟脾氣,這會兒他們正悶的慌,見那鬼子兵和滿大爺為拉屎鬧得要動手,都咧著大嘴嘻嘻哈哈樂的前仰後合。
滿大爺看著那些彎著腰,踉踉蹌蹌背石料裝車的勞工們,一個個身上的褂子被石頭磨擦成了一綹綹的布條,脊樑上一道道的血痕。個個臉都瘦了一圈,那裡還有原來的模樣。心想:這才幾天,原先樂樂呵呵一起鑿石料,雕獅子的夥計們讓東洋鬼子給折騰成這個樣,已經又累又餓的病倒倆了,這樣下去日子長了,都會累爬下,自己這把老骨頭恐怕也活不多久。
滿大爺知道俊子是村裡的抗日帶頭人,所以這天夜裡趁著夜深躲開放哨的鬼子漢奸順小道下山找到了俊子家。
俊子和她爹老栓把滿大爺讓到西炕上暖和著,她燒火給滿大爺打了個荷包蛋端上來:“滿大爺,石窩子有多少鬼子和漢奸?”滿大爺喝了口熱水:“有七個鬼子十六個漢奸。”滿大爺把荷包蛋的水喝完,留下雞蛋說:“給孩子留著吧。”俊子往碗裡添了些熱水:“滿大爺,這些日子你老在山上吃了不少苦,再說小雨平能跟著大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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