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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褂,黑褲,黑口步鞋。宋偉文拉住吉順的手看著俊子:“是吉順嫂吧,我送媳婦回來教書,她叫楊華,往後你和吉順哥多照應著她點啊。”
楊華親熱的挽著俊子的胳膊說:“嫂子好俊氣。”俊子紅了臉:“妹子,俺鄉下人這臉讓日頭曬的黑紅,你看你白白淨淨的瓜子臉,一雙長眼睫毛,那才叫俊那。”
幾個人上了車回麥山夼,這一道上俊子和楊華說不完的悄悄話,楊華喜歡俊子的開朗熱情,俊子稀罕楊華的和氣和知書達理。兩個媳婦子都覺得和對方挺投緣。吉順和偉文說著墩前血仇,馬車晃著鈴鐺拉著這五個人,三十里山道不知不覺就到家了。
村北山根下有座百十年的宋家祠堂,是村裡的公產,五間正祠,東西各三間廂房,早先有位宋姓私塾老先生在這西廂房教了幾年書,他收書禮也就一升地瓜乾子,所以村裡不少孩子都去讀過一兩年書。前年老先生過世後書房也就關門了。村長連貴向鄉公所提了好幾回,鄉上也找過幾個先生,可是人家來一看看這個窮山溝離城裡太遠,出趟山挺不方便,沒幾天就都走了。
楊華這次是由宋偉文領著去鄉里聯絡,偉文說媳婦願意回村邊教著書邊照顧有病的婆婆,鄉里正為連貴一趟趟跑鄉里嘮叨催要先生煩著,巴不得有人自己願意去,立馬開了公文交給楊華。
山裡人雖然窮,卻很知道讀書出聖賢,好找飯碗的道理,聽說來了女先生,還是本村媳婦,收書禮也挺少,都領著孩子來報名。最新鮮的是女先生動員各家也送閨女來唸書,連周圍幾個村也有送孩子來唸書的。幾天下來報名的男女學生有十來個,
這兩口子第二天就和村長打發來幫忙的人一起把祠堂西廂拾蹬好了,樘上幾根石條當書桌,各人自己拿個麥秸編的蒲團來坐,預備了些瓦塊當寫字板,山上有的是白滑石當筆,村長和宋家族門裡輩分最高的勝爺來領著大夥給祖宗牌位上了香、做了禱告,這麥山夼小學校就開課了。
女先生楊華是文海城裡人,她哥楊遠常把同學宋偉文帶回家裡玩,一來二去偉文和楊華就中了意,前年和去年秋天兩人前後畢了業,回麥山夼結婚在家住了兩天就返回城裡教學去了。
楊遠,中共文海城特區委副書記,是膠東特委書記李琪透過教師袁時在城裡中學發展的黨員。一年前,楊華和偉文在楊遠的介紹下同時加入了地下黨組織。
一戶莊稼人在周圍幾個村都有連著襟的親戚,墩前疃血案激起了四鄉八疃的莊稼人的憤慨,也引起文海城地下黨的高度重視。最近又得知日本鬼子要在離麥山夼兩裡地的南臺村建炮樓據點;在離麥山夼三里的西海修小碼頭好方便日本軍艦靠岸,特區委派楊華利用教師身份回鄉發展地下黨員、建立支部,領導周圍幾個村的抗日救國活動。打這以後,靠北山根,又離進山大路遠的小學校就成了地下黨員們夜裡開會的地方。
第四章 鬼子進山
熬過了早荒春,山上有了滿坡的野菜,眼瞅著麥子抽著節的長,十幾天的功夫麥穗灌了漿,過月又發了黃。春苞米吐著鬚子綠著寬寬的葉子,穗子一天天飽滿著。窮人家的鍋裡有了攙野菜的飯食,離收拾莊稼的節氣近了,日子有了盼頭。
楊華回村教書也有近半年了,她待人熱情,開朗大方,閒下來常去幾個村的學生家串串門拉拉家常,很快就和鄉親們都熟了。她頭半晌教孩子們唸書,下半晌孩子們自習的一堂課,就教教來跟著她認字的姑娘們。半年下來楊華髮展了吉順、連會、俊子、保林、玉風、秋葉等幾個入了地下黨,在周圍幾個村也陸續建立了農救會、婦救會、青婦隊。
轉眼到了麥收季節,雖然是貧瘠的石拉子山地,栽地瓜倒還高產,種麥子一畝地才收不到兩百斤,可是莊稼人除了交上租子,剩下的一年家裡過個節,有個喜事的仗著這點麥子蒸餑餑。割麥子、脫粒、曬場這三天,大人孩子都天不亮就都起身忙活。吉順和老栓一清早割完了僅有的半畝地麥子,就手打好了壠挑了水把豆子種了。俊子挺著現了懷的雙身子也上山幫著打捆裝挑子。
頂著火辣辣的日頭忙活三天,地裡的莊稼該收的收了,該種的種了,這天夜裡家家守著滿升滿斗的麥子睡著好覺。
天剛矇矇亮,累了幾天的人們還沒起,就聽外頭人喊馬叫亂成一團,吉順和俊子趕緊起身開啟院門一看,騎馬的日本鬼子,趕著馬車或腳踏車的二狗子(漢奸)滿街亂竄,吆喝著挨家砸門踢門。
很快就衝進來幾個端著刺刀的鬼子,打頭的是一個穿黑綢子短袖衣裳的二鬼子。他帶著三個鬼子直奔糧缸把麥子裝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