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事有蹊蹺(第1/2 頁)
卻說公孫策見那婦人相信他醫理,欲探其口氣,問道:“你這病既有數年,你難道沒有丈夫兒子,代你請人醫治?”這也就是公孫策,如果換成小魚兒,只用些非常把戲。
那婦人見問,臉色有點兒暗淡,陰雲密佈,嘆了一口氣道:“說來也是傷心,我丈夫姓劉,早亡,我們劉家留下一獨苗。今年二十八歲,來在這鎮上開個小小店面,娶了兒媳,已有八年。去年五月端午,他帶著媳婦,同我那個孫女出去,看鬧龍舟。傍晚我兒子還是如平時一樣,到了晚飯以後,忽然腹中疼痛。我以為他是受暑所致,就叫媳婦侍他睡下。哪知到了二更,忽聽他大叫一聲,我媳婦就哭喊起來,說他身死了。可憐我婆媳二人,如同天踏下來一般,眼見得絕了宗嗣。雖然開了小店,又沒有許多本錢,哪裡有現錢辦事。好容易東挪西欠,將我兒子收殮去了。但見他臨殮時節,兩隻眼睛,如燈珠大小,露出外面。可憐我傷心,日夜痛哭,得了這心痛的病。”
公孫策聽她所說,心有疑道:“雖然端午節但也不必烈陽高照,為何臨死喊叫,收殮時節又為什麼兩眼露出,莫非其中又有別故麼?我今日為訪案而來,或者這熬姓未曾訪到,反代這人伸了冤情,也未可知。”心中有了計較,便道:“照此講來,你這病更利害了。若單是鬱結所致,雖是本病,尚可易治,此乃骨肉傷心,由心內怨苦出來,豈能暫時就好?我此時雖有藥可治,但須要自己煎藥配水。與汝服下,方有效驗。現在這街道上面,焉能如此費事。不知你可定要醫治?如果要這病除根。只好到你家中煎這藥,方能妥當。”
那婦人聽他如此說法。躊躇了半晌,說道:“先生如此肯前去,該應我這病是要離身?但是有一件事,要與先生說明。自從我兒子死後,我媳婦苦心守節,輕易不見外人,到了下午時分。就將房門緊閉。凡有外人進來,她就吵鬧不休。她說:‘青年婦道,為什麼婆婆讓這班人來家?’所以我家那些親戚,皆知她這個原故。從沒有男人上門。近來連女眷皆不來了,家中只有我婆媳兩個,午前還在一處,午後就各在各的房內。先生如去,僅在堂屋內煎藥。煎藥之後,請即出去方好。不然她又要同我吵鬧。”
公孫策聽畢,心下更是疑惑,忖道:“世上節烈的人也有,她卻過分太甚——男人前來不與她交言。固是正理,為何連女眷也不上她門,而且午後就將房門緊閉?這就是個疑案,我且答應她前去,看她媳婦是何舉動。”想畢說道:“難得你媳婦如此守節,真是令人敬重。我此去不過為你治病,只要煎藥之後,便走。”
那婦人見他答應,更是歡喜非常,說道:“我且回去,先說一聲,再來請你。”
公孫策怕她回去,為媳婦阻擋,趕著道:“此事殊可不必,早點煎藥畢了,我還要趕路進城,做點生意。諒你這苦人,也沒有許多錢酬謝我,不過是借你揚名,就此同你去罷。”說著將藥包打起,別了眾人,跟著那婦人前去。
過了三四條狹巷,前面有一所小小房屋,朝北一個矮門,門前站著一個女孩子,約有六七歲光景,遠遠見那婦人前來,歡喜非常,趕著跑來迎接。到了面前,抓住那婦人衣袖,口中直是亂叫,說不出一句話來。那個手指東畫西,不知為著何事。
公孫策見她是個啞巴,乃道:“這個小孩子,是你何人,為何不能言語?難道他出生下來,就是這樣麼?”說著已到了門首,那婦人先推進門去,似到裡面報信。
公孫策恐她媳婦躲避,急著也進了大門,果是三間房屋。下首房門一響,只見一婦人半截身軀向外一望,卻巧公孫策對面,公孫策也就望了一眼。但見那個媳婦,年紀也在三十以內,雖是素裝打扮,無奈那一副淫眼,露出光芒,實令人魂魄消散。眉稍上起,雪白的面孔,兩頰上微微的暈出那淡紅的顏色——卻是生於自然。見有生人進來,即將身子向後一縮,‘噗咚’的一聲,將房門緊閉。
只聽在裡面罵道:“老賤婦,連這賣藥的郎中,也帶上門來了。才能清淨了幾天,今日又要吵鬧一晚,也不知是哪裡的晦氣!”
公孫策見了這樣的神情,已是猜著了八分:“這個女子必不是個好人,其中總有原故。我既到此,無論如何毀罵,也要訪個根由。”當時坐下說道:“在下初次到府,還不知府上尊姓,方才這位女孩子,諒必是令孫女了。”
那婦人見問,只得答道:“我家姓劉,我兒子叫劉福。可憐他身死之後,只留下這八歲的孫女。”說著將那女孩拖到面前,不禁兩眼滾下淚來。
公孫策道:“現在天色不早,你可將火爐引好,預備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