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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便叫何麗娜閃開,只得走向前將鳳喜攔腰一把抱著,送上樓去。鳳喜跳著道:“不成,不成!我要和樊大爺說幾句,我的影子呢?”秀姑不管一切將她按在床上,發狠道:“你別鬧,你別朗,你不知道我的起力大嗎?”鳳喜哈哈的笑道:“這真是新聞!我自己的影子,衣服不跟我一樣,她又會說話。”秀姑哄她道:“你別鬧,那影子是假的。”鳳喜道:“假的,我也知道是假的。樊大爺沒回來,又是你們冤我,你們全冤我呀!你們別這樣拿我開玩笑,我錯了一回,是不會再錯第二回的。”說著,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鳳喜在屋子裡哭著鬧著,樓下何、沈、樊三個人,各感到三樣不同的無趣。大家呆立許久,樓上依然鬧過不歇。三個人走了不好,不走又是不好,便彼此無言的向樓上側耳聽著。
突然的,樓上的聲音沒有了。三個人正以為她的瘋病停頓了,只見秀姑在屋子裡跳了出來,站在樓欄邊,向院子裡揮著手道:“不好了,人不行啦,快找醫生去吧!”三個人一同問道:“怎麼了?”秀姑不曾答出來,已經聽到沈大娘在樓上哭了起來。沈國英、樊家樹都提腳想要上樓來看,秀姑揮著手道:“快找醫生吧,晚了就來不及了。”家樹道:“這裡有電話嗎?”沈國英道:“這是空屋子,哪裡來的電話?”樊家樹道:“附近有醫院嗎?”沈國英道:“有的。”於是二人都轉了身子向外面走,把何麗娜一個人丟在院子裡。秀姑跳了腳道:真是糟糕!等著醫生,起是又一刻請不到!真急人,真急人。秀姑說畢,也進去了。
何麗娜對於鳳喜,雖然是無所謂,但是婦女的心,多半是慈悲的,看了這種樣子,也不免和他們一樣著慌,便走上樓來,看看鳳喜的情形。只見她躺在一張小鐵床上,閉了眼睛,蓬了頭髮,仰面睡著,一點動作也沒有。沈大娘在床面前一張椅子上坐下,兩手按了大腿,哇哇直哭。秀姑走到床面前,叫道:“鳳喜!大妹子!大妹子!”說著,握了她的手,搖撼了幾下。鳳喜不答覆,也不動。秀姑頓腳道:“不行了,不中用啦,怎麼這樣快呢?”何麗娜看到剛才一個活跳新鮮的人,現在已無起息了,也不由得酸心一陣,垂下了淚來。秀姑跳了幾跳,又由屋子裡跳了出來,發急道:“怎麼找醫生的人還不來呢?急死我了!”何麗娜向秀姑搖手道:“你彆著急,我懂一點,只是沒有帶一點用具來。”秀姑道:“你瞧!我們真是急糊塗了。放著一個德國留學回來的大夫在眼前,倒是到外面去找大夫。姑娘,你快瞧吧。”何麗娜走向前,解開鳳喜的紐扣,用耳朵一聽她的胸部,再看一看她的鼻子,白了一個圈,嚇得向後退了一步,搖了頭道:“沒救了,心臟已壞了。”說話時,沈國英滿頭是汗,領著一個醫生進來。何麗娜將秀姑的手一拉,拉到樓廊外來,悄悄的道:“心臟壞了,敗血症的現象,已到臉上,這種病症,快的只要幾分鐘,絕對無救的。家樹來了,你好好的勸勸他。”果然,家樹又領了一個醫生到了院子裡。當那個醫生進來時,這個醫生已下了樓。向那個醫生打個招呼,一同走了。
家樹正待向樓上走,秀姑迎下樓來,攔住他道:“你不必上去了,她過去了。總算和你見著一面,一切的事,都有沈先生安排。”家樹道:“那不行,我得看看。”說著,不管一切,就向樓上一衝,跳進房來,伏在床上,大哭道:“我害了你,我害了你,早知道如此,不如讓你在先農壇唱一輩子大鼓啊!”這個時候,劉將軍府舊址,一所七八重院落的大房屋,僅僅一重樓房有人,靜悄悄的,一個院子腳步聲,前後幾個院子可以聽到。這時樓房裡那種慘哭之聲,由半空裡播送出來,把別個院子屋簷上打睦睡的麻雀都驚飛走了。沈國英對鳳喜的情愛是如彼,關係又不過如此,他不便哭,也不能不哭。於是一個人走下樓來,只向那無人的院落走去。院子裡四顧無人,假山石上披的長藤,被風吹著搖擺不定。屋角上一棵殘敗的杏花,蜘蛛網罩了一半,滿地是花起。一個地鼠,嗤溜溜鑽入石階下,滿布著鬼起。沈國英到了這時,卻真看到一個鬼,大叫起來。大白天裡,何以有鬼,容在下回交代。
第十回 壯士不還高歌傾別酒 故人何在熱血灑邊關
卻說沈國英在一個無人的小院裡徘徊,只覺充滿了鬼起。忽然一個黑影由假山石後向外一鑽,倒嚇得他倒退了兩步,以為真個有鬼出來。定眼細看,原來是李永勝穿了一身青衣服。他先道:“我一進這門,就聽到一起哭聲,倒不料在這裡碰到統制。”沈國英搖著頭道:“不要提,那個沈鳳喜過去了。你是來找我的嗎?”李永勝道:“我只知道你上天津去了。我是來找關女士的。今天有個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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