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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大概李永勝昨天所說,都是瞎謅的話,有些靠不住的。他正要掉轉身向裡走,只見一輛八成舊的破騾車,藍布篷子都變成了灰白色了。一頭棕色騾子拉著,一直向大門裡走。那個騾車伕,帶了一頂破氈帽,一直蓋到眉毛上來,低了頭,而且還半起了身子,看不清是怎樣一個人。沈國英搶上前攔住了騾頭,車子可就拉到了外院,喝道:“這是我們家裡,你怎麼也不招呼一聲,就往裡闖!”那車伕由騾車上跳了下來,用手將氈帽一掀,向他一笑。出豈不意的,倒嚇沈國英一跳,這不是別人,正是李永勝,不覺"咦"了一聲道:“你扮的真象,你在哪裡找來的這一件藍布袍子和布鞋布襪子?還有你手裡這根鞭子……”李永勝並不理會他的話,手帶了韁繩,把車子又向裡院擺了一擺。沈國英道:“老李,你打算把這車還望哪裡拉?”李永勝道:“你不是叫我請一位客來嗎?人家是不願意在大門外下車的。”這裡沈國英還不曾答話,忽聽得有人在車篷裡答應著道:不要緊的,隨便在什麼地方下車都可以。穿學生制服的少年跳下車來。但是他雖穿著男學生的制服,臉上卻帶有一些女子的狀態,說話的聲音,可是尖銳得很,看他的年紀,約在二十以上,然而他的身材,卻是很矮小,不象一個男子。沈國英正怔住了要向他說什麼,他已經取下了頭上的帽子,笑著向沈國英一個鞠躬,道:“沈統制,我來得冒昧一點吧?”這幾句話,完全是女子的口音,而且他頭上散出一頭黑髮。沈國英望了李永勝道:“這位是——"李永勝笑著道:“這就是我們的副指揮,關秀姑女士。”沈國英聽到,心裡不由得發生了一個疑問:關秀姑?這個名字太熟,在哪裡聽到過。……關秀姑向他笑道:“我們到哪裡談話?”沈國英見她毫無羞澀之態,倒也為之慨然無忌,立刻就把關、李二人引到內客廳裡來。
三人分賓主坐下了,秀姑首先道:“沈先生,我今天來,有兩件事,一件是為公,一件是為私,我們先談公事。我們這一路義勇軍前後一十八次,截斷偽奉山路,子彈完了,弟兄們也散去不少,現在想籌一筆款子買子彈。這子彈在關外買,我們有個來源,價錢是非常的貴,至低的價錢,要八毛一粒,貴的貴到一塊二毛,兩三萬塊錢的子彈,不夠打一仗的。最好是關裡能接濟我們的子彈,不能接濟我們的子彈,多接濟我們的錢也可以。沈先生是個少年英雄,是個愛國軍人,又是在政治上佔過重要地位的,對於我的要求,我敢大膽說一句,是義不容辭,而且也是辦得到的。所以我一聽李團長的話,立刻就來拜訪。沈統制不是要知道我們詳細的情形嗎?我們造有表冊,可以請看。只是這東西也可以假造的。要證據,我身上倒現成。”說著,她將右手的袖子向上一卷,露出圓藕似的手臂,正中卻有一塊大疤痕。
沈國英是個軍人,他當然認得,乃是子彈創痕。她放下袖子,抬起一隻右腳,放在椅子檔上,捲起褲腳,又露出一隻玉腿來,腿肚子上,也是一個挺大的疤痕。沈國英看她臉上,黑黑的,滿面風塵,現在看她的手臂和腿,卻是起白如雪,起嫩如酥,實在是個有青春之美的少女。他這樣的老作遐思,秀姑卻是坦然無事的,放下褲腳來,笑向沈國英道:“這不是可以假造出來的。不過沈統制再要知道詳細,最好是跟了我們到前線去看看。你肯去嗎?”說時,淡淡的笑著看人。
沈國英見關秀姑說話那樣旁若無人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受了很大的衝動,突然站起來,將桌子一拍道:“女士這樣說,我相信了。只是我沈國英好慚愧!我當軍人,做到師長以上,並沒有掛過一回彩,倒不如關女士掛了彩又掛彩,不愧軍人本色。關女士深閨弱女,都能捨死忘生,替國家去爭人格,難道我就不能為國出力嗎?好,多話不用說,我就陪你到關外去看一趟,假使我找得著一個機會,幾萬粒子彈,也許可以籌得出來。”秀姑猛然伸了手,向他一握道:“這就好極了。只要沈先生肯給我們籌劃子彈,我們就一個錢不要。”沈國英道:假使子彈可以到手,我們要怎樣的運送到前方去呢?道:“這個你不必多慮,只要你有子彈,我們就有法子送到前方去。現在公事算談著有點眉目了,咱們可以來談私事了。”沈國英想著,我們有什麼私事呢?這可破了!要知她說出什麼私事來,下回交代。
第七回 伏櫪起雄心傾家購彈 登樓記舊事驚夢投懷
卻說關秀姑說是有私事要和沈國英交涉,使他倒吃了一驚,自己與這位女士素無來往,哪有什麼私事要交涉?當時望了秀姑卻說不出話來。秀姑微微一笑道:“沈統制,你得謝謝我呀!四年前你們惱恨的那個劉將軍,常常和你們搗亂,你們沒法子對付他,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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