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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都是自己人;
補了又補,連了又連的,
補丁的雲彩的人民……
一切已經過去。我們的文星已經在中國大陸再度亮起。二十世紀的“張迷”就要走進二十一世紀。這時候,——1995年9月中秋節前夕,張愛玲踏著明月,獨自夢迴上海灘,——用熱淚洗刷那些蒼涼的記憶,讓東方的最新風景滌盪自己孤獨的情懷……
1995年3月27日——9月19日
柳溪
閻純德
“不幸,是一所最好的大學”:“奇蹟,多是在厄運中出現的”
這些名言,我默默地寫在女作家柳溪的名下,作為她半生坎坷、黑暗中追求光明的寫照,作為她半生奮鬥、逆境中創造真理的總結……
——摘自1982年3月22日手記
一
我選擇春天去天津訪問柳溪。
在她的書桌上,花瓶裡插著一枝剛剛折來的杏花。我知道,從苦難中走出來的柳溪,其心境比春天還美。
年已六旬的柳溪,滿面紅光,神采奕奕,誰會想到她就是苦海中勇敢的舟子,從無邊的驚濤駭浪中劃到陽光燦爛的彼岸。
我盯著她那滿頭烏髮……她見我心中有疑,便說:“大概你以為我的頭髮是染的吧?”我點點頭。她笑了:“不是的。很多人都以為我染了頭髮,其實不然。我的頭髮至今所以不掉不白,這完全是苦難逼迫的。不少人,因為突然的打擊或災難,頭髮可以在幾天之內脫落或變白。我是在跌入深淵之後,下決心自強不息的。……我終於從絕望中掙扎出來,寒夜中重新認識了人生,於是承受了生活給予的光明和溫暖。這種認識,就是苦中求樂的追求精神。”
這種精神,是青春,是創造,是柳溪創作的生命。
二
許多中外大作家,其作品無不含有自己的生活,即多有自敘傳的成分。我讀著柳溪的《生涯》、《四姐妹》等作品,從吉悒蘭、高婕等眾多的人物中,不僅聽到了愛與恨譜成的命運交響曲,還印證、辨析了她苦難的一生……
1924年,中國北方,沒有熱,沒有光,沒有鮮麗,烏雲迷漫,一片黑暗,生活窒息,是荒涼與寂寞,是廢弛了的地獄……
軍閥正在混戰。中國歷史在苦難中跨過了一個新起點……
這一年,農曆四月二十二日(公曆5月25日),正是北方農村桃李芬芳的季節,一個穿著那個時代最流行的喇叭上衣、留著燕式劉海兒的滿族旗人女子,激烈的陣痛之後,在中國最古老的民間接生婆的侍弄下,那個呱呱墜地的女嬰就是柳溪。柳溪降生了,但是剛結婚一年多、年僅三十三歲,慈愛善良、粗通文字,能寫“夫君見字如晤”信件的母親,卻因胎衣未下,而喪生在九泉之下。
母親悄悄地離開了人間,無私地把生命交給了柳溪。但命運卻無情地把柳溪留在殘酷的荒原。那個時代,對她來說,不是綠洲,沒有奇花異草;柳溪說:“別的孩子一生下就幸福地生活在慈母的襁褓之中,而我,人生的種種不幸好像是隨著我的誕生而來的。”
柳溪原籍河北獻縣,乳名慈恩,本名紀清亻先。其父是清朝乾隆年間《四庫全書》總纂官、《閱微草堂筆記》作者紀昀(曉嵐)的六世孫,他擅長繪畫和詩詞,因不滿封建家庭的包辦婚姻而逃亡。
柳溪喪母之後,三歲時有了一個漂亮的繼母。“有後娘就有後爹”,這句話雖不是絕對的真理,確是生活中屢見不鮮的事實。從此,柳溪好像便與噩運結下不解之緣,不幸,總是不時地糾纏她。她像女作家廬隱小時那樣,被家人視為災星,永遠承受著虐待、侮辱,在她的記憶裡,童年是冷酷無情的,既沒有燦爛的陽光,更沒有溫暖的懷抱。她總是在飢餓、寒冷和恐怖中生活。她的外祖父用滾燙的菸袋鍋打她的腦袋,惡狠狠地咒罵道:“八敗星轉世!妨死了你媽,一輩子活該命苦!”她的祖父用鴉片煙槍指著她說:“就是這個妨人的東西,讓她媽做了披髮血鬼,不能進咱家的祖墳,當了遊魂!”
她生在書香門第,但沒有過那種本該文明的“待遇”。她像一個小傭人,從來沒有坐到桌旁和大人一起吃過飯。她總是含著眼淚,躲在遠遠的角落裡,羨慕地望著繼母和父親,親暱地逗著咿呀學語的妹妹,兩人競相抱妹妹、親妹妹。年節時分,妹妹打扮得花枝招展,家裡人上上下下稱作“美麗的洋娃娃”,只有善良的保姆王媽媽,才能給她些微的同情與溫暖。
七歲,正是孩子上學和玩耍的時候。而柳溪不僅沒有,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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