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3/4 頁)
禮以後,不但要解除我自身的痛苦,而且要解除別人的痛苦,我不能服從父母的命令……”
為了逃避由母親訂的婚姻,她一連逃跑三次,但都被抓了回來。最後她只得扮演一次傀儡戲的主角,被人們用紅轎子像綁票似的抬到婆家,拜了天地,但“愛情不能帶有絲毫的強迫性,她是絕對自由的,不能強迫一對沒有愛情的男女結合”。未婚夫是一位善良而深明大義的人,他們談了好幾夜。她過著家庭監獄的生活,但心是自由的,她忍受著暫時的痛苦,抱著奮鬥到底的決心,利用應聘任教的機會,掙脫了封建桎梏,奔向長沙。
“我勝利了,雖然傷了母親的心,惹起鄉里人的辱罵,但我是非常驕傲的。”她忘記了痛苦,只覺得眼前是一條光明的坦途。“再見吧,故鄉!不到我獲得最後的勝利,永世也不再投向你的懷抱裡來!”
但生活是無情的。一切都不是年輕的謝冰瑩所理想的那樣單純、美好,生活像魔鬼一樣跟蹤著她,伸出魔爪折磨她。在長沙,她坐過牢,當過小學教員,受了比在家庭更多的刺激和痛苦。然而能夠吃苦耐勞的謝冰瑩,沒有灰心,不斷同惡劣的環境鬥爭。前途茫茫,但她必須離開湖南,矢志以赴,於是由漢口乘船到了上海。在那裡,孫伏園熱情地歡迎、接待了身上只有一元多錢的謝冰瑩。而十天後的一大早,當她鋪開稿紙繼續寫那篇未完成的《血痕》時,一群巡捕衝進她的房間,無緣無故地逮捕了她。
謝冰瑩如墮五里霧中,不知犯了什麼王法;在黑暗、潮溼的牢房裡,過了五天沒有飯吃,也不提問的莫名其妙的痛苦日子。後來經過孫伏園的營救,才保釋出來。原來她住進了綁匪的家裡,房東事發後,她受累被鋪,差點丟了性命。在獄中,她失掉了行李、書籍和幾篇嘔心瀝血寫出的稿子。此後,囊空如洗的謝冰瑩,衣著襤樓,忍飢挨餓,只能以賣文為生,作品散見於當時的《時事新報》和《申報》副刊。
在上海的艱難歲月裡,她始終感謝孫伏園對她的真誠同情與幫助。正在主編《當代》的孫伏園,希望她考大學,願意親自去交涉,以使免收她的學費,並完全負責她的膳費和書費。但素來主張自食其力,不想依賴家庭或朋友的謝冰瑩,卻想暫時去當工人,即使當丫頭,倒馬桶、拖地板也可以,等到有積蓄,再去求學。為了工作,當她正在苦悶中徘徊的時候,錢杏chun(阿英)關心地說:“這學校的教務主任,還有好幾位教授,也都是文化界有名的革命者,你是女兵,進去可以免收學費;至於膳費和書費,可以靠賣點文章來補助它。”由於阿英的介紹,她考入了上海藝術大學中國文學系二年級,同時進去的還有她中學時代的朋友王克勤——當時的電影名星王瑩。
謝冰瑩像叫化子一樣,過著窮苦潦倒的生活。在朔風襲人的寒冬,她連件棉襖都沒有,這時候,王瑩送給她一件。她回憶說:“這件破棉襖是我唯一的財產,白天當大衣穿,晚上當被子蓋,我永遠忘不了克勤,也永遠忘不了那段忍飢受凍的生活。”
上海生活之苦,是難忘的,曾窮得四天沒飯吃,連喝一杯開水的錢都沒有。那時《從軍日記》快出版了,她餓得實在不能忍受時,便跑到春潮書店向夏康農借錢。1928年《從軍日記》出版的那天,她是何等快樂啊!“春潮書店的大門貼著一張用各種不同顏色寫的鮮明又動人的廣告”,豐子愷的女兒畫的小兵騎牛的封面,擁擠的讀者……這一切都使她興奮。但飢餓之火燒著她的飢腸,催促她向書店討要幾塊版稅,而那位冷酷的會計,根本不同情她的處境。等到黃昏,居然拿到五元錢,回去不再乘三等車了。售賈員看她穿得破爛,就趕她到三等車去,而她拿出五塊一張的鈔票,忿怒地向他示威:“喂,找錢來吧!”
這時候,她學會了喝酒。她說:“一個人到越窮困的時候,對於金錢便越視為糞土……我只要精神痛快,物質生活哪怕再苦些也不能絲毫影響我的思想和意志,有錢時我分些給窮朋友,或者跑到館子裡大吃大喝一頓,或者買許多我愛吃的蝦米、牛肉乾、鴨胗肝和糖果回來,窮困時,就一個人跑到馬路上喝西北風,躲在亭子間裡喝自來水,或者索性蒙在被窩裡睡兩天,看看有趣的小說,以消磨可怕的長日。”她還說:“雖然這樣窮苦,但我這副硬骨頭始終不屈服,不向有錢的人低頭,更不像別人認為女人的出路是找個有錢的丈夫。飢餓只有加深我對現實社會的認識,只有加強我生的勇氣,從此我要奮鬥,為了自己,也為了萬萬千千和我同樣在飢餓線上掙扎著的青年男女”。
上海藝術大學是在法國租界開辦的學校,當時進步團體和學生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