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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彈性狀態下所發生的種種流弊;說婚姻不止是性愛的結合,建築在相互依賴與效忠基礎上的婚姻仍然堅定而震撼不得……可謂五花八門。弗洛依德曾以一種否定的情緒發問,建立在一夫一妻制之上的文明性道德值得人們去為之忍受犧牲嗎?但是,他在發問的當兒恐怕自己也不會想到,一旦人類徹底擺脫了文明的性道德的束縛之後,性愛關係越趨於開放,性與愛就越容易陷入陳腐化的泥沼,從而帶來性行為的無意義,自然也破壞消弱了愛的心靈價值。這一點,目前已為一系列由於高度奔放的性自由所造成的性衰疲等西方社會學家所證實。
可能,人類面對性愛的生命難題,無論是持鍾雨式的古典態度,還是非鍾雨式的現代態度都無濟於事。性愛的無窮悲劇性如同悲劇在人類生命中是基本的、不可避免的一樣,產生於生命意識對實際能力的超越。隨著人類生命力量的增長,生命意識的擴充套件,必然會不斷產生新的慾望,但是慾念的意識在實踐中必然受到種種文化力量的阻遏,悲劇就出現在意識越出了實踐能力的虛空地帶。因而,性愛的悲劇亦同人類生存的悲劇一樣具有永恆的可能性。
鍾雨的愛越出了將那愛得以兌現的能力極限,於是在其間的虛空地帶產生了鍾雨的悲劇。這悲劇則因著愛的心靈價值而顯示出古典意義。
應該說,揭示最高人性意義的心靈價值,是古典式愛情悲劇內在的美學追求。
那麼,寫了《愛,是不能忘記的》的張潔給予人的印象,自然也很古典。
《愛,是不能忘記的》趨於痛苦理想主義的古典情緒,在《祖母綠》裡比為無窮思愛。曾令兒的無窮思愛卻鬱結著沉痛的婦女經驗。從反省的意義上審視這種經驗,便使這部獲得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的作品具有了獨特的認識價值。
愛的外延太廣了,很難以確切的定義恰如其分地表述其內涵。作為一個宇宙本性概念,愛應該是一切價值和能力的最高形式。利他性的本質則決定了愛潛在著一股神秘無邊的強大力量,而且在個人、社會及人類社會生活、心智生活、道德生活上表現出創造力和治療力。
曾令兒的愛創造了特定歷史時代生命的奇蹟,治癒了命運對她的戮傷和殘害。女性之愛在這裡是全心全意的投入,是高度的忘我,是無條件的付出而不求回報,是無畏的犧牲,是勇敢的護衛,是慷慨的恩慈,是宏大的包容,是恆久的忍耐。彷彿受到了聖母般宗教情緒的召引,曾令兒的無窮思愛使她的一生顯示出超凡的人格力量。
這是一個弱女子拼出全力替一個男子速風擋雨,因而把自己打入人間地獄的故事,重複的是女人為愛情奉獻和犧牲的痴心女子負心漢的古老文學主題。雖然曾令兒實際上像一株在狂風暴雨中可以為政治肆意揉搓的小草,明明知道那樣的挺身而出意味著對個人政治前途、功名事業、平等自由和女性尊嚴的徹底葬送,卻義無反顧,懷著超凡入聖的快樂自覺承擔本該落在左葳頭上的右派罪名。左葳自然是無辜的,但是在人性上又是懦弱、自私和薄情的,使得曾令叢無畏的犧牲、勇敢的護衛和慷慨的恩慈所換得的竟是一場愛情的暴死。她卻以宏大的包容面對這情感的變異,不希望看到掙扎在道德自我完善中的左葳用生命的謊言對她掩飾真實,便用一個夜晚走完了一個婦人的一生,在徹底完成了和永訣了與左葳的愛之後,又帶著他們愛情的種子坦坦然然地走向勞改的人間地獄。執著的僅僅是屬於自己的那份愛,卻把重新選擇生活的自由與權力全都交給了左葳。在非人的生活境遇裡,她身兼著男人與女人,母親與父親的雙重角色,獨自承受著非婚生育所招致的種種非難,經歷了肉體與精神的慘痛折磨。沒有怨憤,沒有逃遁。20年邊陲忍辱負重的煉獄,她憑藉愛煥發出的驚人的創造力與治療力戰勝了災難。儘管命運給予她一次次諸如歷盡艱辛養大了愛子又被死神奪去那樣殘酷的打擊,卻始終沒有凍僵和改變她那顆無窮思愛的心。乃至20年後,當左葳的夫人盧比河向她抱怨“我們多年來,爭奪著同一個男人的愛,英勇地為他做出一切犧牲,到頭來,發現那並不值得”時,曾令兒的回答竟是:“別這樣說。你愛,那就談不到是犧牲。”
的確,無窮思愛像曾令兒,像她的一生,也像許許多多女人。只有女性才可能有曾令兒般的無窮恩愛,因而使人間平添了那麼多從古到今久盛不衰的痴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拋開造成曾令兒厄運的特定歷史政治背景,僅僅從人性的角度,我們可以從曾令兒身上領悟到一些關於女性之愛的真諦。
由於男女兩性的文化職責不同,又因其生理與心理上的巨大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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