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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空氣裡傳來,像瀕臨死亡時發出的慘烈呼救,灑水車把屙到一半的尿嚇得倒退回去了,它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群疲於奔命的人,他們在擁擠的道上奔跑,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體現他們存在的價值。
人群中有人殺豬似的嚎叫起來,一隻腳被踩爛了,那隻腳的主人把血淋淋的腳伸向空中,坐在一堆新鮮的牛糞上呼天搶地,渾身的衣服被汗水和淚水浸透。她的哭聲沒有引來任何人的注意。她把身子縮成一團,像一隻身上被撒滿了鹽的鼻滴蟲。一群人仍往狹窄的門縫裡擠。他們不斷地奔跑、嚎叫、呻吟,像螞蟻似的湧向一個地方,馬上又像螞蟻似的從一個地方散開,然後一窩蜂似的朝一個地方傾倒。他們在表演一出滑稽劇,走到哪裡都有類似的滑稽劇演出,劇中沒有主角也沒有配角。一群亂糟糟的人,把腦袋都擠掉了,恨不得把同類吃到肚子裡。
烏堡鎮早晨的空氣中濃重的花粉味在人群中飛舞。一夜之間,天下無數只毒蜘蛛在世界版圖上結了一張巨大的網,網上垂掛著無數只蛀蟲、酒、毒品、興奮劑、麻醉劑和艾滋病病毒,它們一起混合在一個現代易拉罐裡。殺蟲劑到哪裡去了?老牌的敵敵畏殺死地球上最後一個女人後失去了威力,它對那些毒蜘蛛一點效果也沒有,還招致了一陣嘲笑。他們把嘴巴都笑歪了,舌頭垂掉在腳下。蜘蛛網最後被人為地捅破了,破了無數個窟窿,那些易拉罐紛紛往下墜落,沒有山脈、沒有樹木、沒有河流,一切障礙物都被消除了。在人類腳下,這些易拉罐排著整齊的隊伍洶湧地朝一群患有嚴重抑鬱症、精神分裂症和動物狂躁症的女人身上碾過。地上血肉橫飛。無數只蒼蠅在空中狂亂交尾。
林夕陽有些自鳴得意,馬上這一切都不屬於她了。她看著伸向空中的繡花腳。腳的主人長著一副漂亮的臉蛋,但她的臉現在難看地扭曲著,穿著迷你裙,中間露出大半截肚皮,紫色的肚臍眼朝天空放射它無窮的威力。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紅色的蕾絲丁字褲,根本沒來得及穿長統絲襪,兩條大腿在空中無所畏懼地晃盪著應該說,這是一個極其時髦的女孩,她躺在地上執意要引起人們的注意,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她胡亂地抓著一把臭氣熏天的鈔票,笑得像個瘋子。一種複雜的感情吞噬著她,使得她一下子就確定了這個女孩的身份。她把自己打扮成一隻野雞在大街上招搖過市,成了引誘雄性動物的高手,只要一有機會她們就要男人往她們褲襠裡塞鈔票。她和她類似的女人們毫無廉恥地佔有著鎮上的男人。
林夕陽感到身體上的某個器官抖動了幾下,厭惡感混合著其他的感覺一起洶湧地奔向她,在她熟悉的小路上奔走呼告。她的臉憋得通紅,誰都不希望在這個堆滿屍體的火葬場讓自己的器官無端地受到威脅。她趴在地上瘋狂地嘔吐起來,她的嘔吐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人們各忙各的,生怕擠不到爬滿街道的公交車上而誤了他們的人生大事。
這次嘔吐並沒有將林夕陽的力量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它把最精彩的部分留在了後面。這使得她更加難受,她把一顆無奈的腦袋仰向天空,要是晚一點出門就不會那麼遭罪了,至少她男人會滿身腥臊味地從按摩房裡奔出來把她安全地送上車。在他尋找報仇機會時,機會終於來了,幾個人夥同他發了公司的一筆錢財,然後他乾脆辭職回家了,準備和推銷員對著幹,一定把虛張聲勢的烏堡鎮搞得熱火朝天。
林夕陽想,要是等他把這些繁瑣的工作程式做完,她的學習計劃可能要泡湯了。
一雙眼睛徑直朝她射過來,她順著他的目光往右邊看去,右邊是一堵用紅色油漆塗抹的牆。林夕陽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靠著一堵紅色的圍牆。她詫異地看著已經向她俯視下來的臉。這張比她年輕幾歲的臉卻露出冷峻而不動聲色的淺笑,好像一切他都不在乎,但一切又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對著那堵牆吹了一聲口哨,啃著硬硬的指甲說,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到哪裡去?
林夕陽抬起頭,她看到了兩撇漂亮的小鬍子。這鬍子讓他看起來有些成熟,並帶有滄桑感。林夕陽恍惚地看了一眼,惶惑地點了點頭,本身由於來自身心的不舒服使她懶得張嘴。正要心煩意亂地躲開這個不懷好意的小傢伙,一輛豪華客車開到了他們面前。
一陣急躁的喇叭聲把周圍的人搞得煩躁不安起來。世界像一個巨大的集裝箱,人群又像螞蟻一樣擁擠在一起。時不時有臭屁從夾著的縫裡射出來擊中人的腦袋,惡毒的詛咒聲和更響亮的喇叭復仇似的打在後麵人的臉上,使得那些人一個個灰頭灰臉的。一個在舌尖上抹了毒汁的中年婦女往外撇著兩條長腿跳起來破口大罵,操著濃重外地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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