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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說:
〃誰說一樂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許三觀抬起右手去擦眼淚;擦了一會兒,他又抬起左手,兩隻手一起擦起了眼淚,然後他溫和地著著三個兒子,對他們說:
我也犯過生活錯誤,我和林芬芳,就是那個林大胖子……〃
許玉蘭說:〃許三觀,你說這些幹什麼?〃
〃我要說。〃許三觀向許玉蘭擺擺手,〃事情是這樣的,那個林芬芳摔斷了腿,就去看她,她的男人不在家,就和她兩個人,我問她哪條腿斷了,她說右腿,我就去摸摸她的右腿,問她疼不疼。我先摸小腿,又摸了她的大腿,最後摸到她大腿根……〃
〃許三觀。〃
這時許玉蘭叫了起來,她說:
〃你不能再往下說了,你再說就是在毒害他們了。〃
許三觀點點頭,然後他去看個兒子,三個兒子這時候都低著頭,看著地下,許三觀繼續說:
〃我和林芬芳只有一次,你們媽和何小勇也只有一次。我今天說這些,就是要讓你們知道,其實我和你們媽一樣,都犯過生活錯誤。你們不要恨她……〃
許三觀指指許玉蘭,〃你們要恨她的話,你們也應該恨我,我和她是一路貨色。〃
許玉蘭搖搖頭,對兒子們說:
〃他和我不一樣,是我傷了他的心,他才去和那個林芬芳……〃
許三觀搖著頭說:〃其實都一樣。〃許玉蘭對許三觀說:〃你和我不一樣,要是沒有我和何小勇的事,你就不會去摸林芬芳的腿。〃
許三觀這時候同意許玉蘭的話了,他說:
〃這倒是。〃
可是……〃他又說,〃我和你還是一樣的。〃
後來,毛主席說話了。毛主席每天都在說話,他說:〃要文鬥,不要武鬥。〃於是人們放下了手裡的刀,手裡的棍子;毛主席接著說:〃要復課鬧革命。〃於是一樂、二樂、三樂背上去學校了,學校重新開始上課。毛主席又說:〃要抓革命促生產。〃於是許三觀去絲廠上班,許玉蘭每天早晨又去了炸油條了,許玉蘭的頭髮也越來越長,終於能夠遮住耳朵了。
又過去了一些日子,毛主席來到天安門城樓上,他舉起右手向西一揮,對千百萬的學生說: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於是一樂背上了鋪蓋卷,帶著暖瓶和臉盆走在一支隊伍的後面,這支隊伍走在一面紅旗的後面,走在隊伍裡的人都和一樂一樣年輕,他們唱著歌,高高興興地走上了汽車,走上了輪船,向父母的眼淚揮手告別後,他們就去農村插隊落戶了。
一樂去了農村以後、經常在夕陽西下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山坡上,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發呆地看著田野,與一樂一起來到農村的同學。見到他這麼一副樣子,就問他:
〃許一樂,你在幹什麼?〃
一樂說:〃我在想我的爹媽。〃
這話傳到許三觀和許玉蘭耳中,許三觀和許玉蘭都哭。這時候二樂中學也已經畢業,二樂也背上了捕蓋卷,也帶著暖瓶和臉盆,也跟在一面紅旗的後面,也要去農村插隊落戶了。
〃許玉蘭就對二樂說:
〃二樂,你到了農村,日子苦得過不下去時,你就坐到山坡上,想想你爹,想想我……〃
這一天,毛主席坐在書房的沙發上說:身邊只留一個。於是三樂留在了父母身邊,三樂十八歲時,中學畢業進了城裡的機械廠。
第二十六章
幾年以後的一天,一樂從鄉下回到城裡,他骨瘦如柴,臉色灰黃,手裡提著一個破舊的籃子,籃子裡放著幾棵青菜,這是他帶給父母的禮物,他已經有半年沒有回家了,所以當他敲開家門時,許三觀和許玉蘭把他看了一會,然後才確認是兒子回來了。
一樂憔悴的模樣讓他們吃驚,因為在半年前,一樂離家回到鄉下時,還不是這樣,雖然那時已經又黑又瘦了,可是精神不錯,走時還把家裡一隻能放一百斤大米的缸背在身後,他彎著腰走去時腳步咚咚直響。他在鄉下沒有米缸,他說把米放在一隻紙盒子裡,潮溼的氣候使盒底都爛了,米放不了多久就會發黃變綠。
現在一樂又回來了,許三觀對許玉蘭說:
〃一樂會不會是病了?他不是躺著,就是坐著,吃得也很少,他的後背整天都彎著……〃
許玉蘭就去摸一樂的額頭,一樂沒有發燒,許玉蘭對許三觀說:
〃他沒有病,有病的話會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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