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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你就不要反對。我求求你啦。”女兒的眼睛懇求地望著母親。母親也試探地注視著女兒。
“好吧,我不反對。可是你把他安排在什麼地方住呢?”冬妮亞漲紅了臉,非常難為情而又激動地說:“我把他安頓在我屋裡的長沙發上。這事可以暫時不告訴爸爸。”母親直視著冬妮亞的眼睛,問她:“這就是你掉眼淚的原因嗎?”“嗯。”“可他還完全是個孩子啊!”冬妮亞激動地扯著衣袖,說:“是啊,可是如果他不逃出來,他們照樣會把他當作成年人槍斃的。”她們彼此沒有再多說什麼。葉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這一生吃足了苦頭。她母親是個刻板守舊的婦人,成天講的是那些虛偽的“禮儀”、“修養”,並對她嚴加管教。葉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至今記得,那些舊禮教如何毒害了她的青春年華,所以在女兒的教育問題上,她摒棄了市儈階層的許多偏見和陋習,而採取一種開明的態度。儘管如此,她仍然密切關注著女兒的成長,有時還為她憂心忡忡,並不動聲色地幫助她擺脫各種困境。
現在,保爾要住到她們家來,她也為此而不安。
可冬妮亞卻熱心地張羅起來了。
“媽媽,他得洗個澡。我馬上就準備好。他實在髒得像個真正的火夫,已經好多天連臉都沒洗了……”她跑來跑去,忙碌著,又是燒洗澡水,又是找衣服。接著,她跑進屋,一句話也不說,抓起保爾的手,把他拉進了洗澡間。
“你把衣服全脫下來。要換的衣服在這兒。你的衣服都得洗。你就穿這一套吧!”她指了指椅子上疊得整整齊齊的領子帶白條的藍色水兵服和肥腿褲子。
保爾驚奇地向四面望著,冬妮亞笑了:“這衣服是我的,跳舞會上女扮男裝用的。你穿上一定很合適。好,你就洗吧,我走啦。趁你洗澡,我去做飯。”她隨手關上了門。保爾只好迅速地脫掉衣服,跳進澡盆。
一個小時後,母親、女兒和保爾三個人一同在廚房裡吃午飯了。
保爾餓極了,不知不覺地一連吃了三盤。開頭他在葉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面前很不自然,後來看到她很熱情,也就不再拘束了。
午飯後,三個人坐在冬妮亞房間裡,葉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請保爾講一講他的遭遇,保爾把他遭受的苦難講了一遍。
“您以後打算怎麼辦呢?”葉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問。
保爾沉思了一會兒,說:“我想見見我哥哥阿爾焦姆,然後就離開這兒。”“到哪兒去呢?”“我想到烏曼或者基輔去。我自己還說不準,不過我一定要離開這兒。”保爾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會變化得這樣快。早晨他還在坐牢,現在卻坐到了冬妮亞身邊,穿上了乾乾淨淨的衣服,而最主要的則是已經獲得了自由。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變幻莫測:一會兒烏雲滿天,一會兒太陽露出笑臉。要是沒有再度被捕的危險,他現在可真算得是一個幸福的小夥子了。
然而,正是現在,在這寬大而安靜的房子裡,他隨時都可能被抓走。
應當到別處去,隨便到哪裡,反正不能留在這裡。
但是,心裡實在捨不得離開這個地方,真見鬼!以前讀英雄加里波第的傳記,多帶勁!他是那樣羨慕加里波第,看,他的一生過得多艱難!在世界各地都受迫害!而他,保爾,一共才受了七天痛苦的磨難,就好像過了整整一年似的。
看來,他保爾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英雄。
“你在想什麼呢?”冬妮亞俯下身子問他。保爾覺得她那碧藍的眼睛好像深不見底。
“冬妮亞,我給你講講赫里斯季娜的事,你想聽嗎?”“你快講吧!”她高興地說。
“……打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吃力地講出最後這句話。
房間裡,時鐘滴答滴答有節奏地響著,冬妮亞低下頭,使勁咬著嘴唇,差點沒哭出聲來。
保爾看了她一眼。
“我今天就得離開這兒。”他堅決地說。
“不,不行,你今天哪兒也不能去!”她把纖細溫暖的手指輕輕伸到他那不馴順的頭髮裡,溫情地撫摸著。
“冬妮亞,你該幫助我。你到機車庫去找一找阿爾焦姆,再捎個紙條給謝廖沙。我的手槍藏在老鴰窩裡,我自己不能去拿,讓謝廖沙給拿下來。這些你能替我辦到嗎?”冬妮亞站起身來。
“我現在就去找莉莎。我們倆一起到機車庫去。你寫條子吧,我給謝廖沙送去。他住在什麼地方?要是他想見你,告訴他你在這兒嗎?”保爾想了想,說:“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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