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1/4 頁)
“真荒唐!”陳國生嘆了口氣。
“老教授挺喜歡我的,隊裡見他年老,啥事也不讓做,他閒得無事,就教我念書,沒有他我怎麼也上不了軍校。”
“現在他在什麼地方?”
“我走時,聽說他已平反了,已回去了,但這樣找右派,我怎麼也想不通。”
“別那麼死腦筋了,我們才建國二十來年,哪會十全十美?記得曾經搞吃飯不要錢,看戲不要錢,搭車不要錢,等等,結果到了61年就只有吃蘿蔔葉了。”
陳國生把頭枕在手臂上,仰面朝天,舒舒服服地躺下了,神往地說:“那可真是難忘的時候,我跑了好多地方,延安、井岡山、北京,爬雪山過草地……”
王平依葫蘆畫瓢也躺下,羨慕地說:“你真幸福!”
“那時可沒想到隔了不到三年就鬧沒飯吃了,幸好咱們學校有試驗田,種了不少蘿蔔,我們住宿生就天天吃蘿蔔……”
“你們城裡人不是有口糧嗎?”
“瞎,我們都獻出去支援比我們更困難的地區去了,咱們孝感車站曾堆滿了糧食,滿眼都是,而且沒有人看守。饑荒最嚴重的幾天,大家雖然都沒吃了,卻楞沒人去動一粒,聽說有的地方還餓死了人……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全校上下有一個多月沒見一粒米,全靠吃蘿蔔過日,蘿蔔吃完了,就吃蘿蔔葉,誰也不怨誰,硬給挺過去了,全校沒餓死一個人。”
“那時,你們也很苦吧!”
“現在回想起來,倒挺好玩的。吃蘿蔔愛放屁,弄得滿校園都是蘿蔔臭味,我一天至少放三個屁。”
“哈哈”,王平大笑了起來。
“有幾個女生受不了,咱們男生就組織起來滿處抓麻雀,煮肉湯給她們喝。我的彈弓打得準,每天都能提十幾只回來。不過那時麻雀也瘦得厲害,煮了二三十隻,也不大見肉味。要在舊社會,保準餓孚遍野了,只要共產黨、毛主席在,一切都會好的。再說如果所有的東西都給安排得順順當當的,還要咱們幹什麼!”
王平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又痛痛快快地打了個哈欠,說:“大尉同志,我聽你的,回去好好幹。”他又輕踢了一下陳國生的腰眼,“起來走走吧,要睡過去了就麻煩了。”
陳國生穿好鞋子,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笑著說:“吳化江兩岸山青水秀的,是該好好逛逛了。”
兩人走了一程,覺得無趣,王平指了指水面上悠然自在飄浮的幾隻水鳥說:“現在有槍的話,打兩隻該多痛快!你不是帶有手槍嗎,借給我玩一玩。”
陳國生搖了搖頭,“別胡來,水鳥也是生靈,瞧它們多可愛,為什麼要傷害它們呢,它們說不定還有小鳥在嗷嗷待哺呢。”
王平笑得喘不過氣來,“真看不出來,革命軍人竟有菩薩心腸。”
陳國生給笑得不好意思了,為了掩飾,就勾腰撿起兩塊石頭遞給王平一塊,指著前方大約二十米遠的一株細竹說:“咱們打竹子玩,你先打。”
王平瞄準了,一石頭打去,歪了兩寸。
陳國生笑了笑,順手飛出石頭,“叭”,竹子被攔腰打斷。
王平說:“竹子也是生靈,你怎麼不可憐可憐它?”
陳國生正想說什麼,陡然間警報大作,忙說:“你快回去領戰士們進防空洞,我不能送你了,多保重。”說完就匆匆返回了戰鬥崗位。
敵人由於重點轟炸難以得手,就改變了戰術,兩架、六架、十二架,天天來,晝夜不息,偶爾來二十多架突然襲擊,吳化鐵橋上空一天到晚就沒停過炮聲。部隊疲勞不說,交通亦嚴重受阻,大批車輛堵在吳化鐵橋兩岸,就連陳國生的高炮營也開始“吃不飽”了,不得不注意節省炮彈。
情況嚴重!作為最高指揮官的陳國生第一次感到肩上的擔子之沉,他左思右想決定把李營長、導彈營的營長及手下的幾個連長召集起來,“三個臭皮匠,抵一個諸葛亮”,大家共同想辦法。
大家一坐在椅子上,就呵欠連天,黎芳秀美的鳳眼也圍了一圈黑線,李營長的眼熬得通紅。一個連長抱怨道:“這幾天可把人累壞了,再像這樣下去,誰也受不了,現在戰士們的吃、喝、拉、撒、睡全在炮位上,病號成倍增加。”
也有的說:“輪班換也不頂多大事,炮聲一響,有誰還躺得住?”
陳國生點上了一支菸,抽了兩口,靜聽大家的抱怨,眼角卻悄悄地瞅黎芳,見她明顯不高興,手在鼻孔前扇了兩下繚繞的煙霧,就忙撳熄煙,衝她微微一笑。這時大夥也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