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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煥不由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裴俊還有另外一個目的,他自己在府中辦公,很多事情便可以直接在他府中處理,比如兵部之事、刑部之事。那些來稟報地官員也沒有太多顧忌。這等於是將他的府第變成了朝廷的第二個權力中心。
從這件小事上張煥便看透了裴俊的本質,只是一個善於玩弄權術的政客罷了。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他不考慮這種事情地後果,在很多方面還是差崔圓太遠。
張煥沉默了,這時,遠方傳來了當!當!的鐘聲,這是卯時三刻到了,張煥立刻站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元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嚇得連忙跟了過去,張煥來到朝房大門,回頭對牛僧孺命道:“你速去將所有已到地官員和從事都給我叫到大院裡來。”
元載忽然明白了張煥的用意,不禁大駭,連忙低聲勸他道:“尚書萬萬不可,此事會牽涉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尚書此舉無疑是與他們為敵,這對尚書獲得百官的支援將極為不利,會將許多人逼向太后黨和相國黨,請尚書三思。”
“此事我心裡清楚得很。”張煥陰沉著臉,冷冷道:“我就不相信所有的人都希望朝綱繼續敗壞下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這兵部尚書我不做也罷。”
此刻天色已經微明,青色的晨曦中空氣寒冷而清新,晨霧已悄然降臨,院子裡流動著一層如白紗般地輕霧,在幾株百年老槐樹間飄遊。
片刻,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兵部各司的官員、從事都陸陸續續來到大院,先在一個案臺前簽名,有的人心中忐忑,但大多數人卻是心中暗喜,很明顯,尚書要整肅兵部了。
很快,朝房中的人都來到大院,張煥迅速地掃了一眼,一共三、四十名,其中四司的郎中一個都沒到,而員外郎也只有三個,這就是朝中的現狀,上朝的時間到了,四司十六名官員絕大部分都沒有來,而主事、從事只來了一半,這還是明知自己今天將到的情況下,那別地省臺寺監呢?不用看就可想而知。
“都到簽到了嗎?”
牛僧孺躬身將簽名簿遞給張煥,“稟報尚書,都簽到了。”
張煥翻看了一下名冊,便高聲對眾人道:“每一個司都有人吧!諸位就辛苦一趟,去各郎中、各員外郎的府第裡通知一聲,讓他們一個時辰內趕到,若趕不來的,那下午就寫一份辭呈給我。”
張煥的語氣不重,但話語卻十分嚴厲,眾人知道他是剛剛從安西打仗回來,可以說軍令如山,是動真格的,他話音剛落,十幾名從事就飛奔出了大門,院中寒冷,張煥便命他們各自回房處理公務。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剛過去半個時辰,元載便進來稟報,眾人都到齊了,此時。大院裡已經站滿了兵部的官吏,共五十四名,一個不少。連兩個請病假的員外郎也一臉病容地站在隊伍之中,他們中大多數其實都是在皇城的路上被截到,畢竟今天是尚書第一天上朝,無論如何都得來點個卯,院子裡一片竊竊私語聲。大家地心中都頗為不安,唯恐尚書此次回朝就拿他們來開
“來了!”不知誰低喊一聲。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只見張煥在元載地陪伴下大步從門內走出,眾人一齊躬身施禮,“屬下參見尚書!”
“各位辛苦了,這麼早便將你們叫來,張某人心中有愧啊!”張煥揹著手冷冷地道。
沒有人敢說話。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羞愧之色,張煥掃了大家一眼,將眾人地表情一一看在眼中,他依然陰沉著臉,又緩緩道:“我也知道整個朝廷上上下下都拿上朝的時間不當回事,沒有人敢提,更多人是隨大流,也包括你們,我剛管兵部時。還能在卯時三刻前看到你們,而現在呢?哼!當真以為是法不責眾嗎?”
說到這,張煥回頭瞥了一眼元載,淡淡道:“你是侍郎,為尚書之輔,又是兵部百官之長,你約束屬下不力,你說你該擔什麼責任?”
元載知道張煥要拿自己立威了。他一咬牙便上前躬身道:“屬下知罪。請尚書發落!”
“好,”他一聲厲喝。“來人!”
站在門口的幾名親兵立刻上前應道:“在!”
張煥一指元載,“給我當眾杖三十棍!”
幾名親兵從未打過朝廷重臣,但他們不敢不從,立刻取來了五花軍棍,又放了一個墊子在地上,卻不想上前拿他,希望他自己趴上去。
元載知道這一頓棍子是免不掉了,他暗歎一口氣,這可是宣仁帝以來地首次杖責大臣,這個籤竟被自己抽中了,也罷!也罷!若這一頓棍子能換來朝廷風氣好轉,那自己吃點苦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