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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話,李靜基本上完全聽不懂。
但是,在達貢,專門做中介兼翻譯的商行也是有的,商行裡的牙儈,有能說標準東京口音官話的人,在他們面前,李靜的宋州口音都覺得有些羞恥,儘管,對方是蒲甘人,有些甚至是定居在蒲甘的波斯人、拜占庭人以及其他歐洲國家的人的後裔。
作為當時東南亞為數不多的大型商業性港口城市,蒲甘的繁華,打個比方的話,就相當於新航路開闢之前的威尼斯,最起碼,是比當時大宋的揚州、泉州、廣州更繁華一些的。
因為印度洋季風和洋流的關係,很多歐洲人和阿拉伯人,航行到蒲甘就不願意更進一步了;因為之前五代十國的紛亂,加上漢人本來就是一種重農抑商的國策,東南亞那邊的商人,也是更願意越過馬六甲海峽到細蘭海這邊做生意,而不是北上與漢人做生意。
在這樣繁華的城市受到這樣尊貴的待遇,李靜,不經意間,就有些飄飄然了,甚至都生出了樂不思蜀的想法;直到李靜見識到蒲甘人這種禮遇背後的精明算計。
沒有人是願意沒有緣由的服從別人的,更何況要一個獨立的民族臣服於另一個民族!蒲甘人對大宋人禮遇,看上的,也不過是大宋國的商品,以及大宋商人的出手大方;相對波斯人、天竺人以及猶太人的絕對大方。
雖然在大宋境內,商人因為精於算計被人厭惡,可是,出了國門,一個沒有經商傳統的國家的商人,跟一個習慣經商、競爭激烈的國家的商人,根本就是一隻小白兔和一隻狐狸的關係,簡直太嫩了。
而且,達貢開放的政策,讓很多大宋商人覺得受寵若驚,有些人,吃了虧還要向做生意的對方道謝。這就更加造成了大宋商人可欺的形象了。
李靜要是從商,絕對是那種被耍得團團轉的冤大頭。
這次被算計的經歷,也讓李靜見識到了蘇暢的能力。李靜覺得,自己的智力雖然不足以自負,但是,自信足以;可是,只是見識了蘇暢跟那個波斯商人的一次談判,看到那個近幾個月在他面前像個小學生一般單純到遲鈍(僅限於對待感情)的蘇暢,如何在她腦子還沒有轉過十分之一時快速反應識破對方的圈套,如何切中要害的指出對方貨物的質地,如何將欲以次充好的對方批駁的啞口無言……完全不被對方挑釁的冷靜判斷,靈敏的反應能力,廣博深厚的見識,堪比演講術的口才……
李靜覺得,當時地上要是有個洞,她一定就自己跳進去了;那一刻,見識了那樣的蘇暢,她甚至產生了一直以來在她面前那樣笨拙、那樣浮躁的蘇暢,不過是他做出來戲弄她的假象。
如果說跟對手談判的蘇暢是一隻大鵬的話,李靜覺得,她就是那蜩或者學鳩;面對蘇暢,她已經不是面對李讓時的嫉妒了,而是,一種恨不得把自己無限縮小、讓自己從對方眼前消失的自卑。
這個時候的李靜的心態,堪比ONE PIECE 裡被培羅娜的消極鬼魂襲擊了的人。
出了談判的酒樓,一直到回到他們入住的客棧,一路上,李靜都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晚上,吃完晚飯,蘇暢又來找李靜商量下一步的追求行動。
李靜看著又變成了緊張到有些笨拙的蘇暢,眉間皺成一簇火焰道:“你只要拿出你今天談判時候心計的十分之一來想,就比我全力想到的追求計劃有用一百倍。所以,你自己想吧。”
李靜說完,就要關門。
蘇暢抵住房門道:“只要一想到白叔,我就心跳加快,大腦停擺了,怎麼可能還能想到什麼計劃;而且,我怎麼能用算計對手的態度來對待白叔呢?白叔是我要過一生的人呀。”
有些慌亂的語氣,卻透著堅定和執拗。
以往,每一次,李靜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能力找到取悅管白的方法,想要放棄幫助管白時,管白都是用這種態度讓她繼續做無用功,殺傷自己的腦細胞。
這一次,白天的那場談判對李靜打擊太大了,她用力抵住房門不讓管白進門道:“過了這麼長時間,我們做了那麼多事,船醫大哥不可能毫無感覺,他沒有回應你大概就是不想讓你難堪。所以,乾脆,趁現在,放棄吧。”
“我們做的那些,都是隻有在船上才能做的。陸上的,很多還沒有做。比如,一起去買東西,一起去看戲,一起去參觀景觀,還有,兩個人一起去吃……去吃燭……燭光晚餐……”說到這裡,蘇暢的臉上又是一片灼紅。
不擅長應對蘇暢這種表情的李靜,放軟了聲音道:“你自己不是都想出來了嗎?那自己去就行了,幹嘛還要跟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