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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地運’,謂之‘中盛’;此後五年該是‘水雷運’,文章氣短而身長,謂之‘小衰’;又八百年,輪到‘山水運’上,便壞了,便壞了!‘當時玉史仙人便問:“如何大壞?’老君道:”哀哉!一班無耳無目,無舌無鼻,無手無腳,無心無肺,無骨無筋,無血無氣之人,名曰秀才;百年只用一張紙,蓋棺卻無兩句書!做的文字,更有蹊蹺:混沌死過幾萬年還放他不過;堯、舜安坐在黃庭內,也要牽來!呼吸是清虛之物,不去養他,卻去惹他;精神是一身之寶,不去靜他,卻去動他!你道這個文章叫做什麼?原來叫做‘紗帽文章’!會做幾句,便是那人福運,便有人抬舉他,便有人奉承他,便有人恐怕他。‘當時老君說罷,只見玉史仙人含淚而去。我想將起來,那第一名的文字,正是’山水運‘中的文字哩。我也不要管他,再到’天字第二號‘去看!“
【評】行者入新唐,是第一層;入青青世界,是第二層;入鏡是第三層。一層進一層,一層險一層。
第五回 鏤青鏡心猿入古 綠珠樓行者攢眉
卻說行者看“天字第二號”,一面鏤青古鏡之中,只見紫柏大樹下立一石碑,刊著“古人世界原系頭風世界隔壁”
十二個篆字。行者道:“既是古人世界,秦始皇也在裡頭。前日新唐掃地宮人說他有個驅山鐸,等我一把扭住了他,搶這鐸來,把西天路上千山萬壑掃盡趕去,妖精也無處藏身,強盜也無處著落了。”登時變作一個銅裡蛀蟲,望鏡面上爬定,著實蛀了一口,蛀穿鏡子。忽然跌在一所高臺,聽得下面有些人聲;他又不敢現出原身,仍舊一個蛀蟲,隱在綠窗花縫裡窺探。
原來古人世界中有一美人,叫做“綠珠女子”,鎮日請賓宴客,飲酒吟詩。當時費了千心萬想,造成百尺樓臺,取名“握香臺”。
噹噹這一日有個西施夫人、絲絲小姐同來賀新臺,綠珠大喜,即整酒筵,擺在握香臺上,以敘姐妹之情。正當中坐著絲絲小姐,右邊坐著綠珠女子,左邊坐著西施夫人。一班扇香髻子的丫頭,進酒的進酒,攀花的攀花,捧色盆的捧色盆,擁做一堆。行者在縫裡便生巧詐,即時變作丫頭模樣,混在中間。怎主打扮?
洛神髻,祝姬眉;楚王腰,漢帝衣。上有秋風墜,下有蓮花杯。
只見那些丫頭嘻嘻的都笑將起來,道:“我這握香臺真是個握香臺,這樣標緻女子不住在屋裡也趲來!”又有一個丫頭對行者道:“姐姐,你見綠娘也未?”行者道:“大姐姐,我是新來人,領我去見見便好。”
那丫頭便笑嘻嘻的領見了綠娘。綠娘大驚,簌簌吊下淚來,便對行者道:“虞美人,許多時不相見,玉顏愁動,卻是為何?”行者暗想:“奇怪!老孫自從石匣生來,到如今不曾受男女輪迴,不曾入煙花隊裡,我幾時認得什麼綠娘?我幾時做過泥美人,銅美人,鐵美人,草美人來?既然他這等說,也不要管我是虞美人不是虞美人,耍子一回倒有趣。正叫做將錯就錯。只是一件:既是虞美人了,還有虞美人配頭;倘或一時問及,驢頭不對馬嘴,就要弄出本色來了;等我揉他一探,尋出一個配頭,才好上席。”
綠娘又叫:“美人,快快登席,杯中雖淡,卻好消悶。”行者當時便做個“風雨淒涼面”,對綠娘道:“姐姐,人言道:”酒落歡腸‘。我與丈夫不能相見,雨絲風片,刺斷人腸久矣,怎能夠下嚥?“綠娘失色道:”美人說哪裡話來!你的丈夫就是楚霸王項羽,如今現同一處,為何不能相見?“行者得了”楚霸王項羽“五字,便隨口答應道:”姐姐,你又不知,如今的楚王不比前日楚王了!有一宮中女娃,叫做楚騷,千般百樣惹動丈夫,離間我們夫婦。或時步月,我不看池中水藻;他便倚著闌干,徘徊如想,丈夫又道他看得媚。或時看花,我不叫辦酒;他便房中捧出一個冰紋壺,一壺紫花玉露進上口稱’千歲恩爺‘,臨去只把眼兒亂轉,丈夫也做個花眼送他。我是一片深情,指望鴛鴦無底,見他兩個把我做閣板上貸,我哪得不生悲怨?那時丈夫又道我不睬他,又道難為了楚騷,見在床頭取下劍囊,橫在背上,也不叫跟隨人,直頭自去,不知往哪裡走了。是二十日前去的,半月有餘,尚無音耗。“說罷大哭。綠娘見了,淚溼羅衫半袖。西施、絲絲一齊愁嘆。便自是把酒壺的侍女,也有一肚皮眼淚,嘈嘈齊齊,痛上心來。正是:愁人莫向愁人說,說與愁人轉轉愁。
四人方才坐定,西施便道:“今夜美人不快,我三人宛轉解他,不要助悲。”登時取六隻色子,拿在手中,高叫:“筵中姐妹聽令:第一擲無麼,各要歌古詩一句,第二擲無二,要各人自家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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