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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下午,楊建明正歪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瀏覽網頁,鄭長征突然打來電話,問他鑫源集團的稿子是怎麼回事。楊建明努力回想了一下,從桌上一摞稿子中找到那篇稿子,邊看邊說:“這個集團生產的一種牛肉製品冒充綠色食品,我們昨天給他們公司發了‘核實函’。怎麼了?”鄭長征說:“建明,這下你捅婁子了!這個鑫源集團的老闆不知道透過什麼關係,找到了省委宣傳部,新聞處的一個副處長剛才給我打電話,問我這篇稿子是怎麼回事,說這個企業是省裡的重點企業,只能保護、正面宣傳,絕不能出現負面報道,又問咱們這個記者站有沒有合法手續,類似這樣的‘核實函’發了多少……”楊建明說:“咱們的手續不都下來了嗎?怕他什麼?大不了就當這個稿子沒寫,給他個人情,不再找鑫源不就完了嗎?”鄭長征笑笑說:“建明,你也不想想,這個副處長可是主管咱們省記者站的新聞主官,既然人家開了口,即便咱們沒什麼事,也要給人家一個面子,請人家吃點飯,或者送點東西,讓人家把嘴閉上,何況這次他一再問我‘核實函’的事。很明顯,他是知道咱們怎麼運作,怎麼從企業那裡弄錢的。如果不打點好,沒準真會找咱們麻煩,不用說別的,只要他們會同出版局的人來查咱們一下,咱們就得暫停工作整頓,至於整頓到什麼時候就不好說了。”楊建明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時沒了主意,吶吶地說:“那怎麼辦呢?實在不行就說稿子是我寫的,我上門去給人家道歉陪罪。”鄭長征笑了一聲,說:“建明,你放心,不論你這頭出了什麼事,我都不會讓你去背黑鍋的,我已經請咱們省報的一個副社長出面,請那個副處長吃飯,順便連同新聞處的處長,還有出版局那頭的兩個同級領導,黨委政府一勺燴了。”楊建明說:“這樣也好,和他們搞好關係,以後咱們在省內也好放開手腳。”鄭長征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幫傢伙,胃口大著哪,咱們這次得真出點血了!”
晚六點,在香格里拉三樓貴賓廳,清江省的幾條新聞大鱷會聚一堂,鄭長征和楊建明畢恭畢敬,孫子一樣伺候著。酒是茅臺,煙是軟中華,鮑魚、海鮮什麼的擺了一桌子,每人還有一個大禮包。那個副處長吃得高興了,對鄭長征說:“那個鑫源集團,是咱們省的重點企業,批評報道就不要搞了,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回頭你去找他們老闆,就說是我說的,給他們發個正面稿子。”
星期一上午九點,鄭長征和楊建明來到鑫源集團,老闆不在,辦公室榮主任接待了他們,楊建明剛說明來意,榮主任就熱情地說:“對,是有這麼個事。我們老闆昨天就和我打了招呼,你們看怎麼弄,需要什麼材料,我全力配合。”正聊著,自動傳真機那頭響了起來,一會出來幾張傳真稿,榮主任走過去看了看,遞給鄭長征和楊建明說:“你們看看,這種傳真,我們一個月要接五六十份。”楊建明一看,是北京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協會發來的,口氣卻大得很,說是已經把鑫源集團評為國內十大牛肉生產企業之一,只需集團這頭拿一萬元費用,獎牌證書隨後就到。楊建明和鄭長征相視一笑,心想現在還有這麼低智商的人在玩這種小兒科的騙錢把戲。
準備好了相關材料和圖片,榮主任看了看錶,說:“我領你們到屠宰車間參觀參觀,中午在我們這吃點放心的牛肉。”在屠宰車間入口處,三人換上了白大褂,榮主任邊走邊介紹:“牛送到我們這裡後,先要經過檢疫,把病牛甩掉,然後在屠宰車間外面的停留處餓上24小時,讓它們把肚子裡面的東西排空。停留處和屠宰車間中間是一個狹窄的走廊,走廊頂部我們用電腦放映藍天青草的圖案,同時在屠宰車間的入口處噴射青草味道的芳香劑,牛餓了一天一夜,從停留處放出來後,一抬頭看見青草藍天,聞到前面的青草味道,非常高興,爭搶著往屠宰車間跑,在入口處,我們先用電把牛擊暈,然後開始屠宰。”鄭長征說:“我聽說動物如果面臨死亡恐懼時,它們就會分泌一種毒素,導致肉不好吃。”榮主任說:“對。我們這麼做,就是避免這一點,讓它們在快樂中突然死亡。據說大象在遭到獵殺前,如果知道自己逃不掉,就會先把象牙撞斷了。動物這種東西,報復心也是很強的。”三人感嘆幾句,來到流水線旁邊。
楊建明一看,不禁讚歎這個鑫源集團的確很有實力。從屠宰車間入口處,被割掉了頭的牛們被一條條依次吊在緩慢移動的流水線上,在流水線的不同位置上,站著幹不同活的工人。扒皮的只負責扒皮,掏內臟的只負責掏內臟,分割的只負責分割,並且極度細化。比如一個工人只負責掏腸肚等‘白下水’,另一個工人只負責掏心肝等‘紅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