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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的提點已經是想當難得了。別人的話……
一邊想著,黛玉已經到了自己的瀟湘館,因心中有些悶悶,進門之後,就吩咐人關了門。
寶釵的行為,她並不以為怪。畢竟現在的薛家需要一個依靠,而且,身在局中,不可能讓他們看到賈府的種種短處。但是……
——但是寶姐姐啊,你有沒有想過,現在已經無依無靠的我,看來只能指著和寶玉的婚姻作為未來依靠的我,在你達成了目標之後,該歸於何處?還是說,你明知道這些,卻已經無法顧及?又或者,因我和你關係本不親密,你並不在乎我的未來、感受?
其實想想看,這些東西都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她很早以前,就已經看的很清楚了的東西。
但是當自己同樣身在局中的時候,又怎麼可能如旁觀者那般的坦然處之冷眼旁觀?
“取我的琴來吧。”黛玉對紫鵑吩咐道,又吩咐雪雁在窗下焚了香,春纖掌了燈。她想,她需要用琴來撫平一下自己的情緒了。
她不再像原著的黛玉那般孤苦無依,但依然為她將要承受的命運感到悲憐。而這,也許就是必須要親身經歷,才能有所體會的人生百味吧?
——黛玉,黛玉,雖今日之我,已不是當日之你,但還是讓我以琴代歌,為你一哭。
“下雨了。”雪雁聽了半天琴,只覺得其中感傷意味極濃,但她到底天真浪漫,沒有經歷什麼悲苦之事,起不了共鳴,不一會兒就轉移了心思。
但是,聽見雨聲滴落在窗外的蕉葉上,卻不知為何,竟在心底起了一絲共鳴的感覺。
紫鵑卻道,“姑娘已經好久不做此悲涼之音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不該去阻止才好。只覺得窗內琴聲,窗外雨聲,竟是那樣的絲絲入扣、動人心絃,聽了一會兒,她居然也有些痴了。
第二十七章
寶玉對女孩子家的氣,本就是維持不了幾天的,何況王夫人聽寶玉和寶釵絆了嘴,又知道了前因後果,難得的竟是小小的訓斥了寶玉一頓,寶玉雖然並不如害怕父親那般害怕母親,甚至頗為親近,卻也是不敢違抗母親的。
若是一般人,只怕要因此遷怒於寶釵,但就寶玉而言,這一點又絕無可能。他見寶釵神色如常,既不多提那日的話題,又不對他當時的失禮行徑不滿,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到了第二日,便又訕訕的和寶釵說話,寶釵性格沉穩,並沒有鬧小性子不理他之類,兩人便自然而然的和好了。
這看在王夫人的眼裡,自然又多了幾分欣慰。
黛玉因想著昨夜裡下了雨,又不知打下了多少花兒來,便惦記著要去收拾花兒,對此也不做理論,誰知寶玉見她對他和寶釵和好說話竟不發一言,心中反而愈發的納悶起來,愈發覺得他們此時情分不同往常了。
黛玉回了瀟湘館,便擔了花鋤,帶了花帚,掛了花囊,要出門去,見她這樣,她身後的那隻聰明鸚鵡便撲楞著翅膀念道,“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隨花……隨花……”
黛玉詫異回身道,“我昨夜不過唸了一次,它竟也記住了幾句。”
原本是她聽著雨打芭蕉之聲,又想起後院埋下的梨花,便把那葬花詞自在的譜了曲,隨意唱了出來,誰料這鸚哥兒居然也記住了幾句。
雪雁正在喂那些鳥雀,便笑道,“可不是越來越聰明瞭?定是叫那‘肉’鬧的,它知道多念幾句詩就有好吃的呢。”
黛玉直搖頭,“我竟是害了他了,竹下彈琴,對月吟詩,本是風雅之事,豈有為了吃食吟詩的?”說著自己想了想,也笑了起來——這習慣原是她弄出來的。
紫鵑見她笑了,這才鬆口氣,又上來幫她整了整衣裳,“不過是個鸚哥兒,竟能指望它風雅不成?姑娘也別唸叨這個了,只是快去快回罷。明日便是餞花節,大家都在準備著呢。”
黛玉點頭道,“我自然知道,等下便回來幫你們做些活計。我的手不巧,做得不好了可別怨我。”
“哪有怨姑娘的道理?”紫鵑一邊說,忙一邊把黛玉推出門去了。
待得餞花節時,須得在樹上花上,用綵線繫上花瓣柳枝編成的轎馬、綾錦紗羅疊成的幹旄旌幢這一類的物事,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這原本是衛朝的風俗,因言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眾花皆卸,花神退位,須要餞行。
因此花節將至,閨中的女兒明日裡要熱鬧一日,今天卻是要趕工的,故此園內冷冷清清,竟沒有什麼人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