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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寶玉那樣要求,她雖然也知道外孫女過的不好,但也可以想辦法改善一番,然後為他們做主。有她在,她那媳婦也不敢忽視她的意見,何況,她兒子中意的也是黛玉。
但寶玉這樣說,她反而沒話說了。她有些不滿寶玉覺得自己“不配”的態度,但一注意到寶玉已經看到了那些事情,卻是滿腔不悅頓時化作虛無,只剩下了深深的疲憊和無力。
“罷了罷了。”賈母只當沒看見寶玉埋下去的臉上溢位的淚水,只當不知道寶玉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那種無法隱藏的痛心。
她知道,寶玉,是長大了。
“我的兒,我再問你,你覺得薛家的寶姐姐如何?”
寶玉愕然,眼淚也止了,忙說,“寶玉斷然沒有褻瀆寶姐姐的意思,更不敢耽誤寶姐姐姻緣。”
他知道自己的孃親就是因為寶姐姐,才不待見林妹妹的,前幾年並未如此。許也是妹妹成了孤兒的緣故?如果寶姐姐嫁進來……何況,他也確實和寶姐姐志不同道不合,雖說寶姐姐之美,亦是超過家中幾位姐妹,容貌上與林妹妹不分軒輊,卻自有她的青雲志,他這個閒散人若是娶了她,不是耽誤了她麼?
賈母再次點頭,“既如此,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寶玉便連忙低著頭走出去了,走出了門,才敢伸袖拭淚,又按了按心口,長出了一口氣。老太太的話,真是問得他措手不及,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把那句話說出來了。
……把林妹妹嫁出去啊……
不想不想了。能過得這幾年,就好了。
他連忙甩甩頭,就往園子裡去。
旁邊坐在廊下的丫鬟珍珠(襲人走後補的)在寶玉身後喚了寶玉兩聲,見他全不應答,倒是詫異,回頭拉琥珀說,“今兒奇了,寶二爺竟不理我們。我剛才看他擦眼淚了,難道竟在老太太那裡也捱了罵不成?”
琥珀在賈母房中久了,也是一兩銀子一個的大丫鬟,很知道一些事,聽了這話,忙拉珍珠說,“別多嚼舌頭。你不知道?老太太近兒最厭惡這樣的人。你還敢多說!”
珍珠嚇了一跳,忙噤聲了。
賈母房中,此時只有鴛鴦一人伺候,見寶玉走了,忙給賈母端了一碗新茶來,又坐到旁邊給她捶腿。賈母嘆道,“這兩年,真是為兩個玉兒操碎了心。寶玉如今也長大了些,那個玉兒,可該怎麼辦才好!”
一邊說,她一邊拿了帕子自己擦眼淚,竟是嗚咽起來。
鴛鴦吃了一驚,忙說,“老太太竟別這樣。林姑娘自己知道,寶二爺方才也說了,若果然林姑娘嫁進來不好,您在外面細細打聽,有哪家的王孫公子配得上林姑娘,挑個好的,不也就成了?林姑娘現今還小,慢慢的總能挑出來。雖沒有了父母,林姑娘家裡也是數代列侯,又是書香之家,探花之後,這身份也很是清貴了,又是嫁女嫁高,豈能找不到好夫婿的?況且,日後出門,雖說是孤女,老爺也是疼的,我們這兒,林姑娘日後也能倚為孃家才是,老太太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可見鴛鴦在賈母這兒見得事多,眼光也是極為長遠的了,近乎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可是,賈母卻還是有些愁眉不展。鴛鴦看著,也不禁思考起來——自己還有哪裡沒想到呢?難道老太太果然還是放心不下寶二爺麼?
賈母半晌之後又是長嘆一聲,說道,“我年紀大了,許多事也管不了了,有些事情,竟只能和你說說。”
鴛鴦不敢答言。
賈母似乎自語的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也給玉兒留下了一份嫁妝,不愁她嫁出去吃虧。只是,這玉兒,哪有這麼容易嫁出去喲!”
鴛鴦更是不解了,家世清貴、嫁妝無憂,身後還有賈府,林黛玉本人又面貌極美,還精於詩書、長於針線,大家閨秀的氣派,通身脫俗清貴之氣,怎麼就嫁不出去了?她若嫁不出去,還有哪家女兒能輕易嫁出去呢?
賈母卻嘆道,“你是我身邊的人,也知道些事。我當初為了玉兒,我們家是把林家得罪慘了,雖然林家早沒了官場上的人,除了我那女婿外,另幾房都是關係遠、根子淺,早沒落了下去,但終歸是得罪了。玉兒沒了錢,他們也不會要。我當初想著,玉兒嫁進府來,一切自然都是好的,那個時候,我那好兒媳也是不反對的。現在看來,竟全都是為了玉兒的銀子!”
說到此處,賈母竟有些咬牙切齒了,只是她涵養極深,所以不曾明露出來。鴛鴦也連忙低下了頭去,給她捶腿,不敢多說多看。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