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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搗鬼與婦人被捉不題。
單表那日,韓道國鋪子裡不該上宿,來家早,八月中旬天氣,身上穿著一套兒輕紗軟絹衣服,新盔的一頂帽兒,在街上闊行大步搖擺。但遇著人,或坐或立,口惹懸河,滔滔不絕。就是一回,內中遇著他兩個相熟的人,一個是開紙鋪的張二哥,一個是開銀鋪的白四哥,慌作揖舉手。張好問便道:“韓老兄連日少見,聞得恭喜在西門大官府上,開寶鋪做買賣,我等缺禮失賀,休怪休怪!”一面讓他坐下。那韓道國坐在凳上,把臉兒揚著,手中搖著扇兒,說道:“學生不才,仗賴列位餘光,與我恩主西門大官人做夥計,三七分錢。掌鉅萬之財,督數處之鋪,甚蒙敬重,比他人不同。”白汝晃道:“聞老兄在他門下只做線鋪生意。”韓道國笑道:“二兄不知,線鋪生意只是名目而已。他府上大小買賣,出入資本,那些兒不是學生算帳!言聽計從,禍福共知,通沒我一時兒也成不得。大官人每日衙門中來家擺飯,常請去陪侍,沒我便吃不下飯去。俺兩個在他小書房裡,閒中吃果子說話兒,常坐半夜他方進後邊去。昨日他家大夫人生日,房下坐轎子行人情,他夫人留飲至二更方回。彼此通家,再無忌憚。不可對兄說,就是背地他房中話兒,也常和學生計較。學生先一個行止端莊,立心不苟,與財主興利除害,拯溺救焚。凡百財上分明,取之有道。就是傅自新也怕我幾分。不是我自己誇獎,大官人正喜我這一件兒。”剛說在熱鬧處,忽見一人慌慌張張走向前叫道:“韓大哥,你還在這裡說什麼,教我鋪子裡尋你不著。”拉到僻靜處告他說:“你家中如此這般,大嫂和二哥被街坊眾人撮弄了,拴到鋪裡,明早要解縣見官去。你還不早尋人情理會此事?”這韓道國聽了,大驚失色。口中只咂嘴,下邊頓足,就要翅趫走。被張好問叫道:“韓老兄,你話還未盡,如何就去了?”這韓道國舉手道:“大官人有要緊事,尋我商議,不及奉陪。”慌忙而去。正是:
誰人挽得西江水,難洗今朝一面羞。
第三十四回 獻芳樽內室乞恩 受私賄後庭說事
詞曰:
成吳越,怎禁他巧言相鬥諜。平白地送暖偷寒,平白地送暖偷寒,猛可的搬唇弄舌。水晶丸不住撇,蘸剛鍬一味撅。
話說韓道國走到家門首打聽,見渾家和兄弟韓二拴在鋪中去了,急急走到鋪子內,和來保計議。來保說:“你還早央應二叔來,對當家的說了,拿個帖兒對縣中李老爹一說,不論多大事情都了了。”這韓道國竟到應怕爵家。他娘子兒使丫頭出來回:“沒人在家,不知往那裡去了。只怕在西門大老爹家。”韓道國道:“沒在他宅裡。”問應寶,也跟出去了。韓道國慌了,往勾欄院裡抓尋。原來伯爵被湖州何蠻子的兄弟何二蠻子──號叫何兩峰,請在四條巷內何金蟬兒家吃酒。被韓道國抓著了,請出來。伯爵吃的臉紅紅的,帽簷上插著剔牙杖兒。韓道國唱了喏,拉到僻靜處,如此這般告他說。伯爵道:“既有此事,我少不得陪你去。”於是辭了何兩峰,與道國先同到家,問了端的。道國央及道:“此事明日只怕要解到縣裡去,只望二叔往大官府宅裡說說,討個帖兒,轉與李老爹,求他只不教你侄婦見官。事畢重謝二叔。”說著跪在地下。伯爵用手拉起來,說道:“賢契,這些事兒,我不替你處?你快寫個說帖,把一切閒話都丟開,只說你常不在家,被街坊這夥光棍時常打磚掠瓦,欺負娘子。你兄弟韓二氣忿不過,和他嚷亂,反被這夥人群住,揪採踢打,同拴在鋪裡。望大官府發個帖兒,對李老爹說,只不教你令正出官,管情見個分上就是了。”那韓道國取筆硯,連忙寫了說帖,安放袖中。
伯爵領他逕到西門慶門首,問守門的平安兒:“爹在家?”平安道:“爹在花園書房裡。二爹和韓大叔請進去。”那應伯爵狗也不咬,走熟了的,同韓道國進入儀門,轉過大廳,由鹿頂鑽山進去,就是花園角門。抹過木香棚,三間小卷棚,名喚翡翠軒,乃西門慶夏月納涼之所。前後簾攏掩映,四面花竹陰森,裡面一明兩暗書房。有畫童兒小廝在那裡掃地,說:“應二爹和韓大叔來了!”二人掀開簾子。進入明間內,書童看見便道:“請坐。俺爹剛才進後邊去了。”一面使畫童兒請去。畫童兒走到後邊金蓮房內,問:“春梅姐,爹在這裡?”春梅罵道:“賊見鬼小奴才兒!爹在間壁六娘房裡不是,巴巴的跑來這裡問!”畫童便走過這邊,只見繡春在石臺基上坐的,悄悄問:“爹在房裡?應二爹和韓大叔來了,在書房裡等爹說話。”繡春道:“爹在房裡,看著娘與哥裁衣服哩。”原來西門慶拿出口匹尺頭來,一匹大紅紵絲,一匹鸚哥綠潞綢,教李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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