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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水濺羅裙溼,好似巫山行雨歸。
蔡御史看見,欲進不能,欲退不捨。便說道:“四泉,你如何這等愛厚?恐使不得。”西門慶笑道:“與昔日東山之遊,又何異乎?”蔡御史道:“恐我不如安石之才,而君有王右軍之高致矣。”於是月下與二妓攜手,恍若劉阮之入天台。因進入軒內,見文物依然,因索紙筆就欲留題相贈。西門慶即令書童連忙將端溪硯研的墨濃濃的,拂下錦箋。這蔡御史終是狀元之才,拈筆在手,文不加點,字走龍蛇,燈下一揮而就,作詩一首。詩曰:
不到君家半載餘,軒中文物尚依稀。雨過書童開藥圃,風回仙子步花臺。
飲將醉處鍾何急,詩到成時漏更催。此去又添新悵望,不知何日是重來。
寫畢,教書童粘於壁上,以為後日之遺焉。因問二妓:“你們叫甚名字?”一個道:“小的姓董,名喚嬌兒。他叫韓金釧兒。”蔡御史又道:“你二人有號沒有?”董嬌兒道:“小的無名娼妓,那討號來?”蔡御史道:“你等休要太謙。”問至再三,韓金釧方說:“小的號玉卿。”董嬌兒道:“小的賤號薇仙。”蔡御史一聞“薇仙”二字,心中甚喜,遂留意在懷。令書童取棋桌來,擺下棋子,蔡御史與董嬌兒兩個著棋。西門慶陪侍,韓金釧兒把金樽在旁邊遞酒,書童歌唱。蔡御史贏了一盤棋,董嬌兒吃過,又回奉蔡御史一杯。韓金釧這裡也遞與西門慶一杯陪飲。飲了酒,兩人又下。董嬌兒贏了,連忙遞酒一杯與蔡御史,西門慶在旁又陪飲一杯。飲畢,蔡御史道:“四泉,夜深了,不勝酒力,”於是走出外邊來,站立在花下。
那時正是四月半頭,月色才上。西門慶道:“老先生,天色還早哩。還有韓金釧,不曾賞他一杯酒。”蔡御史道:“正是。你喚他來,我就此花下立飲一杯。”於是韓金釧拿大金桃杯,滿斟一杯,用纖手捧遞上去。董嬌兒在旁捧果,蔡御史吃過,又斟了一杯,賞與韓金釧兒。因告辭道:“四泉,今日酒大多了,令盛价收過去罷。”於是與西門慶握手相語,說道:“賢公盛情盛德,此心懸懸。非斯文骨肉,何以至此?向日所貸,學生耿耿在心,在京已與雲峰表過。倘我後日有一步寸進,斷不敢有辜盛德。”西門慶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到不消介意。”
韓金釧見他一手拉著董嬌兒,知局,就往後邊去了。到了上房裡,月娘問道:“你怎的不陪他睡,來了?”韓金釧笑道:“他留下董嬌兒了,我不來,只管在那裡做甚麼?”良久,西門慶亦告了安置進來,叫了來興兒吩咐:“明日早五更,打發食盒酒米點心下飯,叫了廚役,跟了往門外永福寺去,與你蔡老爹送行。叫兩個小優兒答應。休要誤了。”來興兒道:“家裡二孃上壽,沒有人看。”西門慶道:“留下棋童兒買東西,叫廚子後邊大灶上做罷。”
不一時,書童、玳安收下家活來,又討了一壺好茶,往花園裡去與蔡老爹漱口。翡翠軒書房床上,鋪陳衾枕俱各完備。蔡御史見董嬌兒手中拿著一把湘妃竹泥金面扇兒,上面水墨畫著一種湘蘭平溪流水。董嬌兒道:“敢煩老爹賞我一首詩在上面。”蔡御史道:“無可為題,就指著你這薇仙號。”於是燈下拈起筆來,寫了四句在上:
小院閒庭寂不譁,一池月上浸窗紗。邂逅相逢天未晚,紫薇郎對紫薇花。
寫畢,那董嬌兒連忙拜謝了。兩個收拾上床就寢。書童、玳安與他家人在明間裡睡。一宿晚景不題。
次日早晨,蔡御史與了董嬌兒一兩銀子,用紅紙大包封著,到於後邊,拿與西門慶瞧。西門慶笑說道:“文職的營生,他那裡有大錢與你!這個就是上上籤了。”因交月娘每人又與了他五錢銀子,從後門打發去了。書童舀洗面水,打發他梳洗穿衣。西門慶出來,在廳上陪他吃了粥。手下又早伺候轎馬來接,與西門慶作辭,謝了又謝。西門慶又道:“學生日昨所言之事,老先生到彼處,學生這裡書去,千萬留神一二,足仞不淺。”蔡御史道:“休說賢公華紮下臨,只盛价有片紙到,學生無不奉行。”說畢,二人同上馬,左右跟隨。出城外,到於永福寺,借長老方丈擺酒餞行。來興兒與廚役早已安排桌席停當。李銘、吳惠兩個小優彈唱。
數杯之後,坐不移時,蔡御史起身,夫馬、坐轎在於三門外伺候。臨行,西門慶說起苗青之事:“乃學生相知,因詿誤在舊大巡曾公案下,行牌往揚州案候捉他。此事情已問結了。倘見宋公,望乞借重一言,彼此感激。”蔡御史道:“這個不妨,我見宋年兄說,設使就提來,放了他去就是了。”西門慶又作揖謝了。看官聽說:後來宋御史往濟南去,河道中又與蔡御史會在那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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