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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不然好輕身子兒,這一交和你善哩!”月娘道:“敢是你昨日來家晚了,酒多了頭沉。”金蓮道:“昨日往誰家吃酒?那咱晚才來。”月娘道:“他昨日和他二舅在鋪子裡吃酒來。”不一時,雪娥熬了粥,教春梅拿著,打發西門慶吃。那西門慶拿起粥來,只吃了半甌兒,懶待吃,就放下了。月娘道:“你心裡覺怎的?”西門慶道:“我不怎麼,只是身子虛飄飄的,懶待動旦。”月娘道:“你今日不往衙門中去罷。”西門慶道:“我不去了。消一回,我往前邊看著姐夫寫貼兒,十五日請周菊軒、荊南崗、何大人眾官客吃酒。”月娘道:“你今日還沒吃藥,取奶來把那藥再吃上一服。是你連日著辛苦忙碌了。”一面教春梅問如意兒擠了奶來,用盞兒盛著,教西門慶吃了藥,起身往前邊去。春梅扶著,剛走到花園角門首,覺眼便黑了,身子晃晃蕩蕩,做不的主兒,只要倒。春梅又扶回來了。月娘道:“依我且歇兩日兒,請人也罷了,那裡在乎這一時。且在屋裡將息兩日兒,不出去罷。”因說:“你心裡要吃甚麼,我往後邊做來與你吃。”西門慶道:“我心裡不想吃。”
月娘到後邊,從新又審問金蓮:“他昨日來家醉不醉?再沒曾吃酒?與你行甚麼事?”金蓮聽了,恨不的生出幾個口來,說一千個沒有:“姐姐,你沒的說,他那咱晚來了,醉的行禮兒也沒顧的,還問我要燒酒吃,教我拿茶當酒與他吃,只說沒了酒,好好打發他睡了。自從姐姐那等說了,誰和他有甚事來,倒沒的羞人子剌剌的。倒只怕別處外邊有了事來,俺每不知道。若說家裡,可是沒絲毫事兒。”月娘和玉樓都坐在一處,一面叫了玳安、琴童兩個到跟前審問他:“你爹昨日在那裡吃酒來?你實說便罷,不然有一差二錯,就在你這兩個囚根子身上。”那玳安咬定牙,只說獅子街和二舅、賁四吃酒,再沒往那裡去。落後叫將吳二舅來,問他,二舅道:“姐夫只陪俺每吃了沒多大回酒,就起身往別處去了。”這吳月娘聽了,心中大怒,待二舅去了,把玳安、琴童盡力數罵了一遍,要打他二人。二人慌了,方才說出:“昨日在韓道國老婆家吃酒來。”那潘金蓮得不的一聲就來了,說道:“姐姐剛才就埋怨起俺每來,正是冤殺旁人笑殺賊。俺每人人有面,樹樹有皮,姐姐那等說來,莫不俺每成日把這件事放在頭裡?”又道:“姐姐,你再問這兩個囚根子,前日你往何千戶家吃酒,他爹也是那咱時分才來,不知在誰家來。誰家一個拜年,拜到那咱晚!”玳安又恐怕琴童說出來,隱瞞不住,遂把私通林太太之事,備說一遍。月娘方才信了,說道:“嗔道教我拿貼兒請他,我還說人生面不熟,他不肯來,怎知和他有連手。我說恁大年紀,描眉畫鬢,搽的那臉倒像膩抹兒抹的一般,乾淨是個老浪貨!”玉樓道:“姐姐,沒見一個兒子也長恁大人兒,娘母還幹這個營生。忍不住,嫁了個漢子,也休要出這個醜。”金蓮道:“那老淫婦有甚麼廉恥!”月娘道:“我只說他決不來,誰想他浪(扌扉)著來了。”金蓮道:“這個,姐姐才顯出個皂白來了!像韓道國家這個淫婦,姐姐還嗔我罵他!乾淨一家子都養漢,是個明王八,把個王八花子也裁派將來,早晚好做勾使鬼。”月娘道:“王三官兒娘,你還罵他老淫婦,他說你從小兒在他家使喚來。”那金蓮不聽便罷,聽了把臉掣耳朵帶脖子都紅了,便罵道:“汗邪了那賊老淫婦!我平日在他家做甚麼?還是我姨娘在他家緊隔壁住,他家有個花園,俺每小時在俺姨娘家住,常過去和他家伴姑兒耍子,就說我在他家來,我認的他是誰?也是個張眼露睛的老淫婦!”月娘道:“你看那嘴頭子!人和你說話,你罵他。”那金蓮一聲兒就不言語了。
月娘主張叫雪娥做了些水角兒,拿了前邊與西門慶吃。正走到儀門首,只見平安兒徑直往花園中走。被月娘叫住問道:“你做甚麼?”平安兒道:“李銘叫了四個唱的,十五日擺酒,因來回話。問擺的成擺不成。我說未發貼兒哩。他不信,教我進來稟爹。”月娘罵道:“怪賊奴才,還擺甚麼酒,問甚麼,還不回那王八去哩,還來稟爹孃哩。”把平安兒罵的往外金命水命去了。月娘走到金蓮房中,看著西門慶只吃了三四個水角兒,就不吃了。因說道:“李銘來回唱的,教我回倒他,改日子了,他去了。”西門慶點頭兒。
西門慶只望一兩日好些出來,誰知過了一夜,到次日,內邊虛陽腫脹,不便處發出紅瘰來,連腎囊都腫得明滴溜如茄子大。但溺尿,尿管中猶如刀子犁的一般。溺一遭,疼一遭。外邊排軍、伴當備下馬伺候,還等西門慶往衙門裡大發放,不想又添出這樣症候來。月娘道:“你依我拿貼兒回了何大人,在家調理兩日兒,不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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