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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見馬植在內,披一短褐,於地鋪坐吃飯,四隅盡是文書架。馬公早登科名,與敏求情善。遽入曰:“公安得在此?”
馬公驚甚,且不欲與之相見,回面向壁。敏求曰:“必無事。”乃坐從容。敏求曰:“此主何事?”曰:“人所得錢物,遂歲支足。”敏求曰:“今既得見,乃是天意,切要知一年所得如何。”馬公乃為檢一大葉子簿,黃紙籤標,書曰,“盧弘宣年支二千貫。”開數幅,至敏求,以朱書曰,“年支三百貫,以伊宰賣宅錢充。”敏求曰:“某乙之錢簿已多矣,幸逢君子,竊欲僥求。”馬公曰:“三二十千即可,多即不得。”以筆注之曰:“更三十千,以某甲等四人錢充。”復見老姥年六十餘,乃敏求姨氏之乳母,家在江淮。見敏求喜曰:“某亦得回,知郎君與判官故舊,必為李奶看年支。”敏求嬰兒時,為李乳養,不得已卻入,具言於馬公。令左右曰:“速檢來。”大貼文書曰:“阿李年支七百。”敏求趨出,見老奶告知,嗟怨垂淚。使者促李公去,行數十里,卻至壕城,見一坑深黑,使者自後推之,遂覺。
妻子家人,圍繞啼注,雲卒已兩日。少頃方言,乃索紙筆細紀。敏求即伊慎之婿也。妻兄伊宰為軍使,賣伊公宅,得錢二百千。至歲盡,望可益三十千。亦無望焉。偶於街中。遇親丈人赴選。自江南至。相見大喜。邀食。與鄉里三人,皆以敏求情厚者,同贈錢三十千,一如簿中之數。盧弘宣在城,有人知者,為盧公話之,盧公計其俸祿,並知留後使所得錢,畢二千貫無餘。李奶已流落,不在姨母之家,乞食於路。七百之數,故當箕斂,方可致焉。(出《逸史》)
李敏求參加科舉考試一共有十多次了,始終沒有被錄取。他無家可歸,又沒有兄弟可以投靠,已經快要到要飯吃的境地,幾乎不想活下去了。大和初年的一天夜晚,他一個人坐在旅店的床上發愁,忽然感覺到靈魂和身體分離,全身輕飄飄的,像雲氣一樣飄蕩,漸漸來到荒郊野外,看見山川草木和人間的一個樣,只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過了很久,前面出現一座城鎮,便走了進去,看見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人聲嘈雜。忽然有一個身穿白衣服的人走過來給李敏求行了一個禮。李敏求問:“你莫非是我以前的僕人嗎?”那個人說:“小人就是二郎您十年前所僱用的張岸,那時我跟隨您去涇州河邊,不幸淹死了。”李敏又問:“你現在幹什麼呢?”張岸回答:“自從來到這裡,我就跟隨柳十八郎了,一直為他效力。柳十八郎現在當太山府君判官,非常尊貴顯赫,每天審理判決十分繁忙,輕易見不著他。您和柳十八郎不是往日的交情,今天的事必須見他,我先進去通報。”一會兒,張岸走了出來,帶領李敏求走進官署大門。李敏求看見院子正北有座大廳,紅柱子白粉牆,極為壯麗,又見西面一排房子有一扇門,門外有許多穿黃衣服和綠衣服的人;還有一些人穿著紫紅色的衣服,手裡拿著申訴狀紙站著;還有一些人穿著白衣沒戴頭巾和帽子,倚著牆站著;還有一些人戴著木枷和鎖鏈,被人牽著等候提審;還有人懷抱著公文案卷窺視門裡準備進去,一共大約有幾百人。李敏求就要進去,張岸揮手對其他人說:“有客人來了!”馬上走過來一個人低著頭為他們帶路。不一會兒有一個人走過來向李敏求作揖,請他進去。李敏求看到一個身穿紫衣服的官員站在臺階下,李敏求上前行完禮,抬頭一看,卻是已故的秀才柳澥。
柳澥仔細一看是李敏求,不由得大吃一驚,說:“不應該在這裡和您見面。”立刻請他進屋裡坐下,親熱地同他談論往事。柳澥說:“陰間和陽世不是一條路,今天你來這裡,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是不是有人錯誤地把他攝來了?幸好我在這裡,必然替你作出安排。”李敏求說:“我到這裡,並沒有人傳呼。”柳澥沉吟一會說:“這必然是你命該到此,但是應該快點回去。”李敏求說:“我貧困潦倒,你在這裡執掌大權,不能幫助我改變一下命運嗎?”
柳澥說:“假如你在陽間當官,難道可以假公濟私嗎?如果有這樣的企圖,被處罰貶官是不能逃避的。但是你如果想要知道自己的命運,我倒可以幫忙。”於是命令旁邊一個穿黃衣服的官員說:“帶領李二郎去曹司,簡單給他看一下三年的情況。”李敏求跟隨穿黃衣服的官員走出去,經過大廳東面,進入另一個院子裡。院子四面都有房子,約六七間,窗戶全都開著,滿屋都是大書架,放滿黃紙或白紙的書和帳簿,上面都有標籤,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冊。穿黃衣服的官員走到一個書架前,抽出一冊帳簿,翻到一面,反折過去,只漏出十幾行字讓李敏求看。上面寫的是:“李敏求到大和二年,不再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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