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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晉公在中書,左右忽白以印失所在,聞之者莫不失色。度即命張筵舉樂,人不曉其故,竊怪之。夜半宴酣,左右復白印存,度不答,極歡而罷。或問度以其故,度曰:“此徒出於胥吏輩盜印書券耳。緩之則存,急之則投諸水火,不復更得之矣。”時人伏其弘量,臨事不撓。(出《玉泉子》)
裴度(晉公是他的封號,裴度封晉國公)做門下侍郎(相當於署理宰相、權平章政事)
到吏部去選官佐。跟同路一起去的給事中說:“我這個人升官,有很多僥倖。這些人升個一級半級很難,不如我的機遇。我一生都沒有想到過貶官的的事。”裴度不相信抽籤爻卦,也不貪圖穿得好,吃得好。經常和人家說,雞肉和豬肉,有了就吃,生老病死,順其自然。該死了,也不能抗拒。他的度量,大致這樣。
他做中書令,忽然有人說官印丟了,在場的人都驚慌失措。裴度卻叫人設宴,跳舞唱歌。誰都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私下認為他很奇怪。夜深了,下屬稟報說官印還在,並沒有丟失。裴度也不答理,盡歡而散。有人問,印都丟了,你為什麼還這樣鎮定?裴度說,這準是下面的小官拿去私自蓋印,慢一點處理,印就可以送回來,處理急了,他肯定給你丟到水裡、火裡,就沒有辦法找到了。當時的人都稱讚他的大度,遇事很鎮靜。
於頔
鄭太穆郎中為金州刺史,致書於襄陽於司空。鄭傲倪自若,似無郡使之禮。書曰:閣下為南溟之大鵬,作中天之一柱。騫騰則日月暗,搖動則山嶽頹。真天子之爪牙,諸侯之龜鏡也。太穆孤幼二百餘口,飢凍兩京。小郡俸薄,尚為衣食之節。賜錢一千貫,絹一千疋,器物一千兩,米一千石,奴婢各十人。且曰:分千樹一葉之影,即是濃陰。減四海數滴之泉,便為膏澤。於公覽書,亦不嗟訝。曰:鄭使君所須,各依來數一半,以戎費之際,不全副其本望也。又有匡廬符戴山人,遣三尺童子齎數尺之書,乞買山錢百萬。公遂與之,仍如紙墨衣服等。又有崔郊秀才者寓居於漢上,蘊積文藝,而物產罄縣。無何與姑婢通,每有阮咸之縱。其婢端麗,饒音伎之能,漢南之最姝也。姑貧,鬻婢於連帥,連帥愛之。以類無雙,給錢四十萬,寵盼彌深。郊思慕無已,即強親府署,願一見焉。其婢因寒食果出,值郊立於柳陰,馬上連泣,誓若山河。崔生贈之以詩曰: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或有嫉郊者,寫詩於座。於公睹詩,令召崔生,左右莫之測也。
郊甚憂悔而已,無處潛遁也。及見郊,握手曰: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便是公制作也?四百千小哉,何惜一書,不早相示。遂命婢同歸。至幃幌奩匣,悉為增飾之,小阜崔生矣。初有客自零陵來,稱戎昱使君席上有善歌者,襄陽公遽命召焉。戎使君不敢違命,逾月而至。及至,令唱歌,歌乃戎使君送伎之什也。公曰:丈夫不能立功業,為異代之所稱,豈有奪人姬愛,為己之嬉娛。遂多以繒帛贈行,手書遜謝於零陵之守也。云溪子曰:王敦驅女樂以給軍士,楊素歸德言妻。臨財莫貪,於色不吝者罕矣。時人用為雅談。歷觀相國挺特英雄,未有於襄陽公者也。戎使君詩曰:寶鈿香娥翡翠裙,裝成掩泣欲行雲。殷勤好取襄王意,莫向陽臺夢使君。(出《云溪友議》)
鄭太穆(郎中是他後來擔任的官職)做金州刺史,寫信給司空於頔(襄陽是他的封號)。他的信寫得很隨便,不講禮貌。信中說,你如南海的大鵬鳥,如天之砥柱,飛起來日月都會被遮掩,扇動翅膀,山嶽也要傾倒。是皇上的重臣,各地官員的楷模。我鄭太穆一家二百多口人,分住在東西兩京,挨餓受凍。我管理的地盤小,薪俸少,節衣縮食。現在,請你給我一千貫錢、一千疋絹、一千兩買東西的銀子、一千石米,再給我十名女婢、十名男僕。而且說:“這對於你,不過是千樹之一葉,但這一葉對於我,足以遮蔭,對於你,又如大海的幾滴水,對我,那就是一片大澤了。”於頔讀了信,沒有嘆息,也無驚訝。只是說:“鄭太穆要的東西,依次各給一半。”因為當時軍費開支很大,所以不能全給。匡盧地方又有一個叫符戴的山人差了一個小童子持信到於頔那裡去,要求給錢一百萬,把匡盧山買下來,於頔不但照給,外贈紙墨、布帛。還有一個叫崔郊的讀書人,擅長文藝,住在一個窮縣。崔郊跟他姑姑的婢女私通。那婢女天生麗質,歌舞彈唱都能,是漢南一帶最美的女子。
崔郊的姑姑家境不好,把這個婢女賣給於頔(連帥即於頔又稱),於頔非常喜歡這個婢女,給錢四十萬枚,備加寵愛。崔郊對這個女子思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