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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潤州,以京師米貴,進一百萬石,且請敕陸路觀察節度使發遣。時宰相以為鹽鐵使進奉,不合更煩累沿路州縣,帝又難違滉請,遂下兩省議。左補闕穆質曰:“鹽鐵使自有官使勾當進奉,不合更煩累沿路州縣。為節度使亂打殺二十萬人猶得,何惜差一進奉官。”坐中人密聞,滉遂令軍吏李棲華就諫院詰穆公。滉雲不曾相負,何得如此。即到京與公廷辯。遂離鎮,過汴州,挾劉玄佐俱行,勢傾中外。穆懼不自得,潛衣白衫,詣興趙王生卜,與之束素,王謝曰:“勞致重幣,為公夜蓍佔之。”穆乃留韓年命並自留年命。明日,令妹夫裴往請卦,王謂裴曰:“此中一人,年命大盛,其間威勢盛於王者,是誰。其次一命,與前相刻太甚,頗有相危害意。然前人必不見明年三月。卦今已是十一月,縱相害,事亦不成。”韓十一月入京,穆曰:“韓爪距如此,犯著即碎,如何過得數月。”又質王生,終雲不畏。韓至京,威勢愈盛,日以橘木棒殺人,判桉郎官每候見皆奔走,公卿欲謁,逡巡莫敢進。穆愈懼,乃歷謁韓諸子皋、群等求解,皆莫敢為出言者。時滉命三省官集中書視事,人皆謂與廷辯,或勸穆稱疾,穆懷懼不決。及眾官畢至,乃曰:“前日除張嚴常州刺史,昨日又除常州刺史。緣張嚴曾犯贓,所以除替。恐公等不諭,告公等知。”諸人皆賀穆,非是廷辯。無何穆有事見滉,未及通。聞閣中有大聲曰:“穆質爭敢如此。”贊者不覺走出,以告質,質懼。明日,度支員外齊抗五更走馬謂質曰:“公以左降邵州邵陽尉,公好去。”無言握手留贈,促騎而去。質又令裴問王生,生曰:“韓命祿已絕,不過後日。明日且有國故,可萬全無失矣。”至日晚,內宣出,王薨輟朝,明日製書不下。後日韓入班倒,床舁出,遂卒。時朝廷中有惡韓而好穆者,遂不放穆敕下,並以邵陽書與穆。(出《異聞集》)
唐代,晉公韓滉鎮守潤州,因為京都米價昂貴,便進奉一百萬石,亦請皇上命令陸路觀察節度使押運。當時宰相認為鹽鐵使進奉物品,不宜另外煩累沿路各個州縣,皇帝又難以違背韓滉的請求,便將此事交給兩省議決。左補闕穆質說:“鹽鐵使自己有官使辦理進奉的事,不應再煩累沿途各個州縣。身為節度使隨意打殺二十萬人都辦得到,為何捨不得派一名進奉官?”坐中有人將穆的話秘密告訴了韓滉,滉便令軍吏李棲華到諫院責問穆公。滉說過去不曾有負於穆質,憑什麼這樣做?自己要馬上進京與穆公進行廷辯。於是離鎮守的地方,經過汴州,挾持著劉玄佐一塊兒去,勢傾朝廷內外。穆質害怕得不得了,偷偷穿上白衫到興趙求王生占卜,他給王生一捆絲布,王生稱謝道:“勞您送我這麼重的報酬,我要當夜就給您占卦。”穆質使留下韓滉和自己的生辰年歲。第二天,讓妹夫裴前去請卦,王生對裴說:“這裡面的一個人,命相特別旺盛,一生中的威勢勝過為王的,這個人是誰?另外一個人的命相,與前面那個人相剋得太厲害,大有互相危害的意思。但前面那個人必定到不了明年三月。卦上的日子是今年十一月,縱然相害,事情也辦不成。”韓滉於十一月入京,穆質說:“韓的勢力如此之大,碰著他就立即粉身碎骨,怎麼能拖過好幾個月?”他又去問王生,王生一直告訴他不要畏懼。韓滉到京城後,威勢更盛,天天用橘木棒打死人,判案的官員一見到他就都逃跑,公卿大臣們本想去拜見他,也猶豫遲疑不敢登門。穆質更加恐懼,便多次拜見韓滉的兒子韓皋、韓群等請求和解,但他們誰也不敢為此事出面講情。當時韓滉命令三省官員集合到中書省辦公,人們都說韓滉要與穆質進行廷辯,有人勸說穆質稱病不要出面,穆質心存疑慮拿不定主意。等官員們都到了,韓滉便說:“前天我解除了張嚴的常州刺史職務,昨天又解除了一個常州刺史的職務。因為張嚴曾經犯過貧贓的罪,所以撤換他。恐怕你們不知道,今天特意告訴你們。”大家都因這次亦不是廷辯而向穆質表示祝賀。沒過多久,穆質有事必須去見韓滉,沒等到通報便聽閣中有人大聲說:“穆質膽敢如此!”一位贊官不覺走了出來,把剛才的事告訴了穆質,穆聽了十分害怕。第二天,度支員外齊抗深夜騎馬來對穆說:“您已降職為邵州的邵陽尉,只管好好地去吧。”兩人沒說什麼便握手告別,策馬而去。穆質又叫夫裴去問王生,王生說:“韓滉的壽命和官運已經完了,不超過後天。明天且有國家的大變故。現在您可萬全無失了。”到了晚上,宮內宣佈出來:帝王逝世,停止朝拜。第二天,穆質降職的文書沒有下達。第三天,韓滉入朝倒在班內,用床抬了出來,於是就死了。當時朝廷中有厭惡韓滉而喜歡穆質的人,便不將穆質貶官的命令發下來,亦把邵陽書給了穆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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