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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去遠了。
“要是能有一把像老劉頭那樣的槍,就可以打著了,給秀娟送去,難得有肉吃了呢。”祥子想。
太陽是紅,把邵家溝的街都給染紅了,陳家的秀娟正一個人往山坡上走,露水打溼了她的腳面,也打溼了腳尖,把心也打得溼潤。祥子冷不丁從樹後翻出來,雙手捂住她的眼睛,就在腮幫子上親了一口。
“去,去,滿身的牛糞味。”秀娟知道是祥子,往外推他,作出生氣的樣子說,“都是你,害得人家晚上睡不安生,淨做噩夢。”
“你爹知道咱倆的事了麼?”祥子問。
“我又沒告訴他,他上哪兒知道去,你又不去給我爹說。”秀娟應。
祥子答不出,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鞋是舊的,前腳趾頭磨出了花花,順鞋洞鑽出來。秀娟低下頭,也看自己的腳,女人腳是秀麗的腳,給男人的手一抓就能握過來。
秀娟看一眼祥子,又把頭低下:“也不知道爹是不是願意哩。”
“只要你願意,我就願意哩。”祥子說。
“要是我不願意呢?”秀娟笑著看祥子,給祥子看得直迷糊,迷糊如猴猻,就把秀娟抱住,用嘴去溫了女人的唇。
鬍子搶親 十一(1)
日子還是不急不緩,只是外面的光景越來越不安生。先是鬍子們來得勤,尤其圩上,常有鬍子搶了人家的騾馬,或把誰家的閨女、婆娘綁了票;日本兵也來殺人,三天兩頭就有什麼地方死了人的信傳來,聽得人耳根子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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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的人便少了,生怕也做了有才,給狼吃得只剩下大腿,或者把鬍子招惹來,窮家活業的,這命是賤,可誰也不肯白白送了。
“咱這小莊子,人沒幾個,更沒有大戶人家,哪裡就著了鬍子?”女人心裡顫顫的,嘴上的話說得硬朗。男人們從心到嘴都發著顫:“沒見來和家的雞給鬍子弄去了嗎?誰還管你有沒有大戶人家,鬍子會思量這些嗎?”
說歸說,想歸想,事情還是得辦的。陳滿堂自從大騍驢給鬍子打死,一直忙著跟老劉頭嘔氣,好久沒做鹽的生意,只是找老劉頭鬧,也沒鬧出個結果,倒把仇恨記下了。
老劉頭趾高氣昂地說:“邵家溝是你陳家的天呀,太陽有了光亮,也不只是往你一家照,死了騍驢咋了?女人還沒死哩,又不是我弄死的,有膽氣就去找鬍子呀!”
陳滿堂反駁:“要不是給你兒子接親,驢怎麼就給鬍子打死,驢是大牲口,村裡村外有幾家養得起?不讓你賠兩頭也是要賠一頭的。”
老劉頭不屑:“我陪個球,鬍子日你閨女,你還能讓鬍子再把你閨女日成黃花閨女呀。”話越來越不受聽,結的怨也就越深。老劉頭揚言:“等我氣急了,找鬍子來收拾你,早晚整死你,你陳滿堂就不是肉長的了,就不怕鬍子?”話說得狠實、惡毒,臉更沉得像水。
陳滿堂氣得要死,更沒心情做生意,邵家溝的食鹽就斷了頓。
家裡沒有了鹽,飯菜吃著淡口,響亮打發來順去鎮上買,千叮嚀萬囑咐,要早些回呀,可千萬別貪戀外面的風景,惹出啥事端,一家人跟著懸心。
來順早上出去就一整天沒回來,人們互相望望,尤其響亮,心都給人揪去了,又不肯往惡處想,一家人愁臉相對,全村人的心跟著陰沉,不只是惦記著來順,更顧念自家今後的日子,有今天沒明天的,可別出了啥事。
一時間,邵家溝的空氣就變得更冷。
祥子是饞著了女人的香唇,不管別人怎麼說,山是要上的,山上有女人等著,就算沒有女人,女人的唇香也讓他留戀。只是去得比過去小心了許多,尤其是深山上,樹多溝深,沒有鬍子,說不定也會有狼的。
這裡離村莊並不遠,踮了腳能看見村裡的房屋,祥子在枯樹下等,思想是長滿了花骨朵,在心裡的山坳間旺盛地開放,只是不知道女人的心裡是否也長滿了花草。
祥子閉上眼睛,正思想得心神恍惚,卻有一片雞毛落在臉上。祥子用手拾了,睜眼見不遠的地方有一片土是給人弄過的,裡面有幾片雞毛露出來,猜不出是誰家的雞死了,把毛埋在這裡。
心下正狐疑著,忽見兩個人把馬栓在溝邊的樹上,隱在離他不遠的大樹後,鬼頭鬼腦地向村裡張望,間或指指點點,不知是在議論些什麼。
祥子猜不出,就也隱了身子,看那兩人躲躲閃閃進村,在老劉頭家門口站了一下,拍拍門,老劉頭就迎了出來,也鬼頭鬼腦地四下看了一看,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