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戰爭嗎?」
「好幾年前了。瘟疫、黑魔法。附近水域都受到詛咒。」
「蛆蟲。」舵手說,他是船長的兄弟,「在柔克附近釣魚,你會發現魚長滿蛆蟲,像糞堆上的死狗一樣。」
「還有人住在那裡嗎?」彌卓問,船長答「女巫」,而他兄弟說:「吃蟲的人。」
群島王國中有許多這類島嶼,敵對巫師的摧殘與詛咒使大地貧瘠荒蕪,即使只是經過這類地方,都會招致邪惡。彌卓沒多想柔克,直到當晚。
他睡在甲板,星光照面,做了單純鮮明的夢:白晝,雲朵飛越明亮天際,海洋彼端,有座山陵高聳碧綠,陵脊沐浴在陽光下。他醒來,景象在腦中依然清晰。十年前,在薩摩裡礦場,咒語鎖閉的篷屋牢房裡,他也曾看過這一幕。
他坐起身。黑暗海面沉靜非常,緩長的浪湧背面映照星光點點。以船槳划行的船隻極少遠離陸地邊緣,也鮮少徹夜劃航,多半會在海灣或港口停靠。但這段航程沒有靠泊處,既然天氣溫和如斯,他們便立起船桅及大方帆。船艦柔柔向前漂流,划槳奴隸在長板凳上熟睡,除了舵手及守夜人外,船員都睡了,連守夜人都在打盹兒。水波在船身邊緣低語,木材輕聲吱嘎,奴隸的鐵鏈鏗鏘一響,又是一響。
「這樣的夜晚,不需要天候師,況且他們也還沒付錢給我。」彌卓對著良心說。他從夢中甦醒,腦中還留著柔克一詞。為什麼從未聽人提起這座小島、從未在航海圖上看過?也許它真如傳言,受詛荒蕪,但難道不該畫在航海圖上嗎?
「我可以化身燕鷗,在天亮前回到船上。」他自言自語,心情卻慵懶。他的目的地是偶港,頹毀土地太常見了,沒必要飛去尋找。他讓自己安躺繩索間,看著星辰。西方冶鐵爐座四星正明亮,低懸海面之上。光芒有點模糊,在他注視下,星子一顆一顆熄滅。
最微弱的輕嘆顫抖溜過緩慢平滑的浪波。
彌卓立時站起:「船長,醒醒。」
「怎麼了?」
「有巫風吹來,順風的方向。快把帆卸下。」
無風吹拂。空氣依然輕柔,大帆軟軟垂下,只有西方星辰隨著逐漸升高的沉默暗影淡去、消失。船長看著那一幕。「你說是巫風?」他不情願地問。
詭徒會拿天候當武器,降冰雹摧毀敵方農作物、送颶風擊沉敵方船艦。這類風暴反覆狂亂,甚至能到離目的地甚遠處,侵擾百哩外收割莊稼的農夫或水手。
「把帆卸下。」彌卓命令。船長伸個懶腰,咒罵兩聲,吼出命令。船員緩緩爬起,緩緩收入笨重船帆,船槳長對船長及彌卓問了幾個問題後,開始對奴隸大吼,大步在他們之間踏步,以打結的繩鞭左右揮劈,好叫醒他們。帆僅半卸,槳僅半握,彌卓剛誦起安定咒,巫風便襲擊而來。
突來漆黑與狂風暴雨中,巫風隨著一聲暴雷,開始攻擊。船像馬匹般高抬前頂,然後滾得又重又遠,船桅立即斷裂,但牽索撐了下來。船帆掉落海里,盛滿海水,將船直線下扯。巨排船槳在槳架上來回滑動,鐵鏈緊繫的奴隸站在長椅上掙扎、驚喊。一桶桶燃油四處散落,轟隆隆撞壓翻滾。船帆直將船朝海底拉扯,甲板側立海面,一排巨碩暴浪撲上船隻,淹沒,使船沉入海底。所有人的狂喊與尖叫剎時沉默,只留下雨水衝擊海面的怒吼,隨著詭異颶風東行,漸漸淡弱。穿過颶風,一隻白色海鳥從黑色海面拍翅升起,脆弱而孤注一擲地朝北飛去。
拂曉第一道曙光中,懸崖下狹長沙灘印上海鳥降落的蹤跡,之後接續男人步行漫遊的足印,在懸崖與海洋間愈行愈窄的沙灘上,延續一長段距離。之後便無蹤跡。
彌卓知道反覆變化形體的危險,但船難及昨夜漫長的飛行讓他心晃神搖、全身虛弱,灰色海灘只將他領向一道無法攀爬的陡直懸崖底。他再次施咒、唸誦,以燕鷗快速、疲累的雙翅,飛到崖頂。此時,飛翔支配了心神,他飛越籠罩在日出前陰影的大地。遙遠前方,一座高聳碧綠山陵,陵脊沐浴在初生陽光下。
他朝那兒飛行、降落,碰觸土地時又變回人形。
他站在那兒好一會,心生迷惘。他依稀覺得,自己並非因行為或抉擇而變回人形,而是一降落在這土地、這山陵上,他便變回自己。更偉大的魔法盤據在此。
他好奇而警戒地環顧。整座山上,星花草正值花季,細長花瓣在綠草間熊熊燃燒一片金黃。黑弗諾孩童都認得這種植物,稱之星花草,以伊裡安島的祝融之災為名。當時火爺攻擊諸島,厄瑞亞拜前去迎敵,將之擊敗。佇立山頭,往昔英雄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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