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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輕鬆和溫暖。將近一年以來,我幾乎一直生活在對那個神秘莫測的大利人壽保險公司的強烈仇恨之中。對在這家公司工作的那些人,對開動機器使一系列事件開始運轉從而奪去了一個無辜者寶貴生命的那些人,我一直恨之入骨。唐尼·雷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肯定會有位天使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他的。
他們受到了徹底的揭露。事實已經證明他們有錯。我對他們不再仇恨。
凱莉用叉把比薩餅切成薄片,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她的嘴唇浮腫未消,臉頰和下頜依然痠疼。我們坐在她那張單人床上,背靠著牆壁,腿伸出床外,那隻裝比薩餅的盒子隔在我們兩個中問。對面梳妝檯上那架索尼18英寸電視機正在播放約翰·韋恩的西部片。
她還是穿著那件運動衫,赤著雙腳。我看見她右腳踝上有一個小小的疤痕,那是他去年夏天打斷她的腳踝留下的紀念。她已經洗過頭,頭髮紮成了一根馬尾巴。她也已經搽過指甲油,如今指甲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她在努力讓自己高興起來,即使沒話也要找話和我談,可是渾身疼痛,又怎能真正開心得起來?因而我們談得不多。我生平從未捱過心狠手辣的毒打,想象不出事後心有餘悸的滋味。肉體上的創痛較易理解,可是在她心靈上留下了何等的恐怖卻難以想象。我不知道他是打到什麼程度才決定住手並轉而開始欣賞自己這一手絕活的。
我儘量不去想它。這件事我們還沒有商量過,現在我也不想把它提出來。在把傳票和離婚訴狀逞交克利夫以後,到目前還沒有聽到他的任何訊息。
她在這個庇護所裡見到了另一位女士。那是個有3個孩子的中年婦女,成天驚恐萬狀,神思恍惚,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說不全。她就住在隔壁。這個地方死一般沉寂。凱莉只離開房間一次,走到後面的門廊上,坐在那兒呼吸新鮮的空氣。她也試著看了一會兒書,可是感到很困難。她的左眼實際上還難以睜開,而右眼又常常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不過,醫生說她的眼睛並未受到永久性的損害。
她哭過幾次,我不斷地向她保證她這次受到的毆打將是最後一次。這樣的事再也不可能發生了,哪怕我必須親手宰了那個混蛋。我這樣說絕對當真的。只要他敢走近她,我一定把他的狗頭砸個稀巴爛。
逮捕我好了!起訴我好了!審判我好了!讓陪審席上的那12個人對我做出裁定好了!我無所畏懼,我交上好運啦。
我沒有告訴她陪審團裁決的事。和她一起坐在這個幽暗的小房間裡,看著約翰·韋恩躍馬揚鞭,在時間和空間上,距離基普勒的法庭,似乎都是那樣的遙遠。
而這個小小的幽暗的房間,卻正是我想呆的地方。
我們吃完了比薩餅,更緊地依偎到一起,像兩個孩子一樣手拉著手。可是我不得不當心,因為她從頭到腳都又青又紫。
電影結束了,電視機裡開始播出10點鐘新聞。我突然急於要知道,是否會播報對布萊克一案的裁決。在家常便飯式的有關強姦和兇殺的新聞之後,在插播了第一批廣告片之後,播音員頗為莊嚴地宣佈:“孟菲斯法院的歷史今天已被重新整理。在一件民事案中,陪審團裁定俄亥俄州克利夫蘭市的大利人壽保險公司支付創記錄的5000萬美元懲罰性損害賠款。詳細情況請聽羅德尼·弗拉蒂由現場發來的報導。”我不由自主地開始微笑。我們立刻看到羅德尼·弗拉蒂在寒風中顫抖著站在謝爾比縣法院門口,法院人去樓空當然已有好幾小時。“阿尼,大約一小時前,我採訪了巡迴法院辦事員波琳·麥克格里高。她證實:今天下午4時左右,在由狄龍·基普勒法官主持的第8民事審判庭上,陪審團的確做出了裁決,命令被告支付數額為20萬美元的實際損害賠款,以及5000萬美元的懲罰性損害賠款。我也找過基普勒法官,但他拒絕接受電視採訪。他說本案與大利公司欺詐行為有關,陪審團所做裁決數額之大在田納西州歷史上實屬空前。與我交談過的本市數位出庭辯護律師聲稱,數額如此巨大的裁決,亦為他們前所未聞。被告律師列奧·F.德拉蒙德,未做任何評論。原告律師魯迪·貝勒,還無法請來發表評論。待會兒再見,阿尼。”
阿尼將鏡頭迅速轉到55號州際公路上發生的一起車禍上。
“你贏啦?”她問。她並不驚訝,只是覺得沒有把握,想問個明白。
“我贏了。”
“5000萬美元?”
“嗯。不過,錢還沒有到賬呢。”
“魯迪!”
我聳了聳肩,彷彿這算不了多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