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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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理下葬的那日,醞釀許久的鉛雲終於淅淅瀝瀝地落下連綿陰雨,雨水溟濛,氣溫驟降,整個城市一夜之間入冬。
遲理的親朋好友們在雨中送她最後一程。
遲遇穿著一身黑,紮起高馬尾,素顏,雙手穩穩地將骨灰盒抱在胸前,走得不算慢。
冉禁撐著傘,高舉在遲遇的頭頂。
即便風雨不息,遲遇的肩頭和遲理的骨灰盒都沒有被沾溼分毫。
秋雨越下越密,天地一色。
雨水拍打在緊繃的傘面上,發悶的聲響蒙著耳朵,如網的雨點迷著眼,天地萬物都被壓得灰沉沉,唯有遲遇黑曜石一般的眸,清洌深邃,清晰明亮。
將姐姐的骨灰盒放入墓地裡,看著墓地員工將頂蓋封好,從半山坡一路佔到山頂的送行親友們哭聲和雨聲混合在一起。
大家都知道,這是最後一程。
從此以後,世間再無遲理。
冉禁的個子比遲遇矮一些,為了不讓她腦袋撞到傘邊,全程冉禁上臂都是向上揚起的姿勢,目光直視前方,似乎要將霏霏煙雨的每一幀都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送別的哭聲在墓園裡縈繞,冉禁才收回了漫無邊際的目光,看向身邊的遲遇,手伸入口袋,想要將那包昨日沒有派上用場的紙巾遞給遲遇。
出乎預料,遲遇沒有哭。
晶瑩的雨珠被驟然而起的風捲著,穿透了冉禁的護航,沾在遲遇的長眉上、睫毛上,將她原本就濃麗的五官染得更加鮮豔,寒澈的眼波欲滴。
遲遇從冉禁的傘下離開,屏退了其他人,獨自站到了遲理的墓邊。
“我會用餘生查明真相,無論是誰下的毒手,我都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雨水很快沿著她的臉龐涓涓而下,匯聚在下巴,斷了線地往下滴。
遲遇輕微地哽咽了一聲,熱淚和冷雨混合在一起。她緊咬著唇,待緊繃的唇和洶湧的悲痛暫時被強壓下去之後,提及兇手時的一腔怒意,全部化成了割心的不捨。
她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訣別,什麼是永遠地失去。
“姐姐,我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的,你別擔心。下輩子……咱們還當姐妹。”
遲遇在漸大的雨幕裡,親吻了姐姐的墓碑。
.
從墓地回來後,遲遇洗了熱水澡,出來之後有點兒發燒的跡象。
她昏昏沉沉地喝了熱水吃了藥,靠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發微信。
她記得冉禁沒走,跟著一起回了遲家。
吃藥的水是冉禁給倒的,藥也是她拿的。
遞來乾燥又柔軟的睡袍時,遲遇還嗅到了她身上的雨水味。
“你把衣服換了吧。”遲遇雙手握著溫暖的水杯,抬頭看冉禁,啞著嗓子說,“不然你也得生病。”
冉禁“嗯”了一聲之後,也立即沒換衣服,而是跟蘇阿姨說了些什麼,回頭對遲遇說:“公司還有些事,我去一趟。你好好休息,好好調時差吧。其他的應該沒什麼事了。”
“辛苦了,冉姐。”
冉姐淡淡一笑,離開了遲家。
遲遇吃了退燒藥後稍微睡了一會兒,下午四點醒來,收拾了一番準備出門。
從三樓臥室往客廳走的時候,站在客廳的蘇阿姨抬頭對她說:
“二小姐醒啦?這是要出門麼?晚飯準備好了,吃點兒?”
遲遇看了眼餐桌,擺得滿當當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她雖然沒什麼胃口,可又不想辜負蘇阿姨的心血,浪費一桌子豐盛的菜餚,便坐了下來,努力吃上幾口。
“二小姐來量一量體溫。沒退燒的話可不好往外跑的,外面還在下雨呢,冷得人骨頭都疼。”蘇阿姨拿了體溫槍過來給她測了一下,37度多點,的確是退了點,還沒完全好。
遲遇將筷子放下說:“是冉姐交待你的麼?”
在她印象裡,蘇阿姨在她們家幫傭了五年,雖說很勤快,但也不至於這麼細緻。
這份周到很熟悉,是冉禁的做派。
蘇阿姨快人快語:“是啊,冉小姐離開的時候特意交待的,還說讓你能不出門儘量別出門了,在家養養病,她忙完公司的事兒晚上來看你。”
要是這份關懷放在別人身上,多少都會透著點兒殷勤的味道,但擱在冉禁身上,便是恰如其分的體貼。
因為她一直都是這麼做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