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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演技出色,嬴政不覺其偽,語氣和緩了些,扶起李斯,好言安慰道:“寡人盛怒之下,口不擇言,客卿毋怪。太后宮闈,非客卿所能入內,宮中私密,自非客卿能知。寡人出入太后宮中多次,猶為矇蔽,昏聵乏察者,為寡人而非客卿也。”
嬴政勇於自責,替李斯卸下了長期以來揹負的包袱,讓李斯心內大為感激。
嬴政又嘆道:“寡人雖貴為秦王,卻左右掣肘,多有顧忌。嫪毐之事,事關太后,牽連相國呂不韋。國之大權,盡在此三人之手。嫪毐欺凌寡人,辱沒先王,意圖不軌,寡人必夷其三族,寸磔其肉,方消心中之恨。然寡人雖欲治嫪毐,又怕呂不韋有唇亡齒寒之懼,從而與嫪毐私相庇護,互為狼狽。倘若嫪呂二人聯手,則寡人力有未足,殊無勝算。不知計將安出,故有問於客卿,客卿何以教我?”
在嬴政殷切目光的注視之下,李斯沉吟片刻,道:“吾王所慮甚是。如以詐腐之罪治嫪毐,相國呂不韋依法當連坐受死,是為一亡皆亡,則兩人同氣相應,勢必聯合,與王相抗,此為不可不防。如今之計,可別以他罪治嫪毐,與相國呂不韋無涉。相國呂不韋素與嫪毐相仇,又見事不關己,必隔岸竊喜,樂見嫪毐之敗,而無意援手也。嫪毐既敗,相國呂不韋可緩圖之。”
嬴政稱善,又道:“既如此,則嫪毐當如何收之?”
李斯叩首道:“臣不敢言。”
第十九章 嫪毐之叛 4、嬴政三計擇一
嬴政連忙扶起李斯,道:“客卿勿疑。今乃寡人安危存亡之際,盡請從容直言,百無忌諱。寡人能聽,則乃客卿之功,寡人不能聽,亦無客卿之罪。”
李斯道:“臣昧死直言。除嫪毐不難,難在太后。”
嬴政聞言默然。他對太后曾經還有幻想,以為虎毒不食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傷害他,至少太后——他的母親是永遠不會傷害他的。當年在邯鄲,他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她曾給他怎樣的保護,給他怎樣的疼愛。如今回味起來,依然那麼甜蜜和幸福。難道,曾經那麼仁慈的母親,竟然會向自己的兒子下毒手嗎?
昔日,曾子之母在家織布,有人說曾子殺人,曾子之母不信,再有人說,曾子之母仍是不信。第三人再說,曾子之母終於信了,投杼翻牆而逃。以曾參之賢,與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則慈母不能信也。更何況,子愛母,終不如母愛子。對嬴政來說,像太后要殺他這樣的訊息,李斯說上一次,顏洩再說上一次,聽上這麼兩次,就足夠他相信了。尤其是,他現在不再是太后唯一的兒子,這讓他妒忌得發狂,也讓他在太后心中的地位直線下降,即便他死了,太后也還有兩個兒子承歡膝下,而且那兩個小傢伙,仗著年幼無知,一定都比他更聽話,更招人疼,更會討太后歡心。
嬴政越想下去,面色便越發陰沉,切齒道:“計之所在,苟有利於國家,不避太后。”
李斯於是道:“臣有三計,惟王決斷。”
“說下去。”
“臣請先言上計。此上計者,實非臣之籌劃,而乃王之雄略。如王前日所云,以有事宣嫪毐進宮。嫪毐猝不及防,必一舉獲擒,就地誅之,然後昭告天下,明嫪毐之罪。嫪毐既死,其黨不攻自破,無能為也。此計只及首惡,不問其餘,所費最小,收效最疾。”
“何為中計?”
“嫪毐黨羽甚眾,必有不臣之志,惟時不濟而未發。吾王可密令王翦諸將,使領兵屯於咸陽與雍城之外,隨時聽調。四月,吾王至雍城行冠禮,以太后同行,留嫪毐於咸陽,以相國昌平君、昌文君鎮之。爾後使人陰告嫪毐,雲其罪已洩。嫪毐必大懼,乃糾結黨羽,倉促謀反。吾王就於咸陽收之,將嫪毐連同其黨羽一網打盡,永絕後患。此計殺害太多,恐百姓不安,朝野震盪,故為中計。”
“何為下計?”
“待吾王行畢冠禮,親政社稷,收國柄,固權基,削重臣,用親信。數年之間,吾王威望既重,百官束服,令行禁止,莫敢不從。當此時也,嫪毐權奪勢消,不足為抗,雖賜書一封,令其自裁可以。此下計也。”
嬴政聽罷,道:“上計太險,非萬全之策。中大夫顏洩既死,嫪毐生性多疑,或有戒心,未必肯奉寡人之召,徒促其速反也。下計太緩,曠日持久,寡人不能待。寡人從中計也。嫪毐之黨,縱有千萬之眾,寡人也要連根剷除,一人也不放過。”
李斯於是道:“吾王既行中計,最要在於,不宜動嫪毐之疑。吾王起居言行,當一如平日。見太后與嫪毐,也須不動聲色,與往日無異,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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