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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已經是一個即得利益者,剛剛又被提升為客卿,前途一片光輝燦爛。他不再是當年那個窮小子,自恃才華蓋世,卻因為得不到相應的地位和回報,於是對世界充滿恨意,認為這世界充滿了不公平和不公正。他鄙視並痛恨那些竊據高位的得勢者,用他師兄韓非的話來說:智法之士與當途之人,不可兩存之仇也。
現在,李斯已變成了自己當年所鄙視的人,成了當途之人。地位變了,立場隨之而變。他現在覺得這世界公平得很,他對世界感到滿意,對自己也感到滿意。七年之前,為了改善自己的處境,挖到仕途的第一桶金,他可以不顧一切,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反正,那時他的性命也一文不值。現在,他卻沒必要再冒這樣的風險。他才三十七歲,他的好日子還長得很。他等得起。
嫪毐和呂不韋一旦開戰,對他並無特別的好處,而且很有可能導致秦國大亂,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好不容易搏來的榮譽和地位,便將毀於一旦。而嫪毐和呂不韋兩人保持和平的話,以他的智謀,以及他跟嫪毐和呂不韋兩人的特殊關係,他就可以在嬴政面前展現出他獨特的個人價值,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最大。
在蘭池宮初見的四年之後,李斯終於又有機會和嬴政單獨相處。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穿著衣服,而且官拜客卿。上次是我要說,這次是要我說。
在大方略上和嬴政不謀而合,李斯於是道:“國之權勢,在軍在政。王者執此二柄,號令諸臣,有如風行草上,莫敢不從。夫明主者,不恃其不我叛也,恃吾不可叛也;不恃其不我欺也,恃吾不可欺也。軍政之權,不在君,便在臣。今嫪呂當朝,權勢盡攬。王之所急,國柄旁落也。”
嬴政點點頭。李斯又分析道,嫪毐和呂不韋兩人互為掣肘,有化解不開的深仇大恨。(既是政敵又是情敵,不恨才怪。不過這話可不能告訴嬴政。)兩人都有這樣的心態,寧願自己吃點虧,也絕不會便宜對方。因此,客觀上就為嬴政收回權力提供了可能,只要把握好分寸。要削權,就兩個人一起削,不厚此薄彼,不要讓人感覺偏心,抱怨道:為什麼你光削他的權力,不削我的權力,嬴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呂不韋捱了一刀,自然不高興,但只要他看到嫪毐也被捅了一劍,卻也就心裡平衡了。反之,嫪毐也會有同樣的受傷感想。
時至今日,心理學仍不能被稱為一門精確的科學,心理學的結論,更多的是建立在經驗和想象之上。在古代,心理分析則更加不可依靠。因此,就需要先做個小小的實驗,檢驗李斯為嫪毐和呂不韋兩人建立的這個心理模型是否成立。如果不成立,再想他法,如果成立,就大可以放聲高唱:我得意地削,我得意地削。
這個實驗的具體操作過程,我們將在後面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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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合計同謀 7、孰先孰後?
當然,只知道一味地剝削再剝削,那是資本家,不是政治家。對嫪毐和呂不韋二人,要邊拉邊削,邊削邊拉。陽賜其虛爵,而陰奪其實權。如此打一下揉一下,就算他心中有氣,卻也找不出合適的藉口發作。
兩個人的話題進一步深入下去。嬴政問道:“寡人慾除嫪呂二人,當以孰先孰後,孰急孰緩?”
李斯毫不猶豫地答道:“當以嫪毐為急。”
比較嫪毐呂不韋二人,無疑是嫪毐謀反的可能性更大。以李斯對呂不韋的瞭解,呂不韋是沒有謀反之心的,不然也不會聽了自己的忽悠,去裝什麼文化人,編起《呂氏春秋》來。
不容否認的是,呂不韋對秦國尤其是對嬴政立有大功,沒有他呂不韋,也就不會有嬴政的今天。因此,他的權勢和地位,實至名歸,大臣們滿意,百姓們服氣,就連嬴政對此也沒什麼話好說的。呂不韋不選擇謀反,以他的功勞,在理論上完全是可以善終的。
況且,就算呂不韋真有心謀反,也不會等到今天。謀反和下賤一樣,都是一種本能,而不是一時衝動。如果要把這種謀反本能具象化的話,那就是反骨。在生理解剖學上,這塊骨頭是無法找到的,但在心理學上,這塊骨頭卻又是真實存在的。諸葛亮說魏延腦後有反骨,雖是小說家的演義,卻也不乏其深刻的道理。
嫪毐不同於呂不韋,他於秦國寸功未立,卻一步登天,佔據高位,全憑著太后的大力支援。攀附他的人雖多,但憎恨他小人得志、滿心希望看到他身敗名裂的人更多。他的根基和人望,終究不能和呂不韋相提並論。呂不韋是功臣,而他嫪毐,卻只是個寵臣而已。
當然,嫪毐會最終走上謀反之路的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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