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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對不起，世界上最涼薄的話。

韓小曼沒有想到鄒辰會道歉，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到他被陽光籠罩著的半張臉，顯得寥落。

韓小曼的心像被一隻爪子掐住，讓她疼得透不過氣，她緊拽著拳頭，腮幫子咬緊，繃得如同滿弦的弓：“現在理解了嗎，喜歡一個人是全心全意的，你根本就放不下這份負罪，你還能全心全意對她嗎，如果白墨也喜歡上你的話，她只會比我更慘。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喜歡白墨嗎，真的是純粹的喜歡嗎？”

鄒辰面上出現一瞬的晃神，有一點茫然，像剛剛從蛋殼裡出來的小雞。

韓小曼繼續道：“是不是猶豫了，是不是連自己也不能肯定？那我幫你說吧，你對我好是因為你想擺脫內疚，和白墨在一起或許有那麼幾分喜歡，更多的卻是想擺脫內心的壓抑。你知道嗎，你這樣不過是在選購商品，你看上了它的功能，所以願意花費金錢來交換，願意在商品上付出一丁點感情，那麼划算的買賣，便讓你獲得這份愉悅與輕鬆。”

“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本能，不是喜歡！”

鄒辰涼涼的聲音如水起伏，“或許吧，我承認，和她在一起很輕鬆，沒有壓力，一開始我確實是抱著這樣的念頭接近她的，後來我發現不是，越掘越深，越陷越深……”

韓小曼斬釘截鐵：“但是，你根本就不敢和白墨全數坦誠，你怕她聽到後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你！”

她緊緊盯著鄒辰赤紅的雙眼，不再偽裝，變得竭斯底裡，“難道我說得不對？我們從來沒有為這個事吵過嗎？只不過，或許白墨現在的商品價值很高，所以你願意多付出一些感情和時間。你活得那麼陰暗，我也活得那麼陰暗，只有我們兩個才是天生一對。”

第七十三章

這些話像在冰湖中投入一顆隕石，蒸騰的煙霧完完全全把鄒辰包裹住，讓他辨不清方向，韓小曼的聲音全部化成嗡嗡的震鳴，讓他心亂如麻，糾結成團的麻線已經把他裹成了一個蛹，掙扎不開。

魔音環繞在耳邊，不是喜歡，這根本不是喜歡，這是商品交易，只有我們倆才是天生一對。

鄒辰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像剛從漂白水裡撈出來，慘白如紙，他痛苦地捂住耳朵，停下，停下，別說了……

“我讓你停下！”

鄒辰一拳狠狠打向牆壁，白色的牆粉紛紛揚揚灑落，指骨緩慢地變得烏青，透著血絲。韓小曼臉色蒼白，緊緊咬著嘴唇不避不閃，任由拳風擦著耳際磨出紅痕。

又是大段的寂靜，沉默半晌，韓小曼取出紙巾包裹著鄒辰的拳頭，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從樓道上去。

誰都沒有看到，病床上邊，韓媽動了動指尖。

鄒辰緩慢地走到樓道的盡頭，那裡有一面大窗戶，還有幾個穿著病服的人在聊天，他往外看了看天，很藍，白雲縷縷飄過，他說不清心裡的感覺，迷茫，無措，為什麼會抗拒著韓小曼說的話，鄒辰問自己，是因為那太真實還是太虛偽？

夕陽西下，大片的雲朵染成火焰般的嫣紅。

這一刻，他也摸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四不像的關係要怎麼結束？今天的談話的結果是什麼？一個一個的困惑，像一道無止盡的追命符，入髓入骨。

不知道呆了有多久，鄒辰拉開病房的門。

韓小曼迎上來，她洗了臉，完全沒有了淚痕，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散心回來了？”

鄒辰注視著床榻，“嗯。”

“和我媽道別吧，咱們過幾周再來看她。”

直到黃昏已過兩人才離開，寒風掃過鄒辰的臉龐，鼻尖消毒水的味道散去了些，他摸向口袋，還想再抽一支菸，大衣口袋裡的煙盒卻空空如也。鄒辰摸到一粒圓圓的東西，拿出來一看，阿爾卑斯糖。

糖衣除去，草莓的甜膩散開在舌尖，撥弄著味覺。

鄒辰掏出手機，上邊有幾條簡訊。

頭兩條都是白墨下午寫著作業無聊時候發的。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冒個泡。”

“好像有點餓了，聽到隔壁家在炒菜。”

鄒辰笑了笑，心情鬆懈了片刻，他想象著白墨在發這兩條資訊時的表情，一定是像一隻無尾熊一樣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吧。

“你和白墨在一起只是為了擺脫內心的壓抑！”

不是，不是的。

有個答案忽然變得清晰，宛若一把明火燒掉了所有的霧氣，心裡頭浮現一個人俊